哈利轻轻落地,脚踩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
他环顾四周,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
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石碑?不会是乱葬岗吧?
谁会选在坟地里决斗?怕打起来不够晦气吗?
身后传来一阵空间扭曲的脆响,他猛地回头,看到穆迪教授正站在几步开外。哈利扯了扯嘴角,总算露出点笑意:“特意选在离霍格沃茨这么远的地方,就是怕有人来搅局?”
穆迪没说话,只是用那只转来转去的魔法眼死死盯着他,闷哼一声,突然挥了下魔杖。
哈利手里的金杯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墓碑上,石屑溅了一地。
哈利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弄坏我的杯子,还砸坏了墓碑,你得赔。”
穆迪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径直走到一块石碑后面,拽出个裹着厚黑布的东西,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哈利伸长脖子瞅过去,心脏差点停跳——布里面裹着个丑得离谱的婴儿,四肢粗短,眼睛是血红色的,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说句实话啊,”哈利忍不住开口,“这玩意儿长大绝对帅不了。除非它是马形水怪?要说水怪的话,这长相倒还算能看。”
“波特!”穆迪猛地回头瞪他,魔法眼转得飞快,“闭嘴!”
话音刚落,他伸手抠下自己眼眶里的魔法眼,随手扔在了地上。
“你不要了?那给我呗?”哈利眼睛一亮,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材料锻造新法器,人类的魔法眼可是上等货。
穆迪依旧无视他,一屁股坐在块大墓碑上,“咔哒”一声扯掉了自己的木腿。
哈利开始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疯了。就算他觉得自己战力碾压,想公平点决斗,也犯不上把装备全扒了吧?眼也扔了腿也卸了,这是要跟他赤手空拳打王八拳?
“哈利·波特……”
一个沙哑的嘶嘶声突然响起。哈利转头,就见那个丑婴儿正用它的红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可惜除了费眼神,屁用没有,那小东西气得浑身发抖。
“我要利用你,还要毁灭你。”它尖声吼道。
“吹吧你。”哈利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吧?”
穆迪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哈利抬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老头的脸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变形,紧接着,原本空着的眼眶里重新长出了一只正常人的眼睛,断腿处也冒出了新的血肉,撑破了裤腿。
哈利正想问他既然能变回来,平时装成残疾干嘛,就见眼前的“穆迪”突然咧嘴一笑。
那笑容根本不是穆迪会有的。
“复方汤剂。”哈利瞬间反应过来,“你的酒壶里装的是复方汤剂!”
男人咯咯地笑起来,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活像只饿了三天的黄鼠狼。哈利仔细打量了半天,没看到他嘴角有分叉,看来只是个普通人类——除了脑子不太正常,居然把马形水怪当宝贝揣着。
“你倒是不算太笨,小波特。”他举起一根扭曲变形的魔杖,和穆迪的那根完全不一样,“乖乖闭嘴站好,我的主人会亲手赐你一死,这是你的荣幸。”
哈利眨了眨眼:“你看起来挺疯的,但我还是想问——你主人是只水怪?”
“我不是水怪!”丑婴儿嘶声尖叫。
哈利上下扫了它一眼,一脸真诚:“那你长得也太对不起观众了。我说实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看着“穆迪”和丑婴儿同时变黑的脸,哈利又补了一句:“真的。”
“我是伏地魔!”那玩意儿歇斯底里地吼道。
“啥?”哈利差点笑出声,“就你这三寸丁的样子,怎么忽悠人跟你混的?难道你手下都是瞎子?”
“巴蒂!我受够他的废话了!把他捆起来!”丑婴儿挥了挥短粗的胳膊。
那个叫巴蒂的男人立刻深鞠一躬,举着魔杖对准了哈利。
哈利早有准备,猛地往旁边的墓碑后一躲,指尖在石碑上轻轻一按。
石碑像是活了过来,瞬间向外隆起,形成一面厚厚的石盾。巴蒂的咒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来,撞在石盾上,发出刺耳的脆响,石屑溅了哈利一脸。
他心疼得直皱眉——又弄坏一块墓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伏地魔在后面尖叫。
巴蒂追着哈利乱射咒语,可哈利比他灵活得多,一会儿滚到这块碑后,一会儿绕到那块碑旁,尽量不碰坏这些石头。他一边躲,一边悄无声息地往巴蒂和伏地魔的方向靠,两人居然都没发现。
直到哈利从一座人形翼状的墓碑后跳出来,巴蒂才反应过来,得意地转着魔杖:“急着送上门找死?半血杂种!”
哈利懒得跟他扯这些没营养的脏话,他能随口编出十六句更狠的骂回去,对付这种只会放嘴炮的货色,动手比动嘴有用多了。
“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我死前得先拉个垫背的。”哈利说着,猛地抽出怀里的蛇怪牙匕首,朝着伏地魔冲了过去。
巴蒂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尖叫着:“主人!”也跟着冲了过来。
哈利比他矮,也比他快,眨眼间就冲到了伏地魔面前。那丑婴儿吓得张开嘴惨叫,短小的胳膊胡乱挥舞,像是要抓住哈利的手腕,阻止匕首落下。
太晚了。
他太小了,哈利太快了。
哈利攥紧匕首,像当年刺日记本那样,毫不犹豫地将蛇怪牙狠狠捅进了伏地魔的胸口。
“滋啦——”
像是烧红的烙铁扎进冷水里,刺耳的嘶嘶声炸开。伏地魔发出双重尖叫,一层是人类的哀嚎,一层是蛇语的诅咒。哈利感觉匕首穿透了那具借来的身体,“当”的一声撞在地上的石板上。
他迅速拔出匕首,死死攥在手里——就算放跑伏地魔的残魂,也不能把这宝贝丢了。
黑色的污渍顺着伤口往上蔓延,像裂痕一样爬向伏地魔那双圆睁的红眼睛。那小东西疯狂地挥舞着四肢,发出像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的嘶叫,紧接着,黑色裂痕缠上了他的脖子,“咔嚓”一声,脑袋滚落在地。
黑色继续扩散,把那具借来的身体腐蚀成了一堆碎渣。哈利急忙后退,警惕地盯着空中——他想起了当年的奇洛,生怕残魂扑过来夺舍。
可这次的残魂根本没理他,化作一道黑烟,飞快地朝着远处的天空窜去。
哈利叹了口气,有点可惜没抓住它。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抓住了,他也没带钻石盒和水晶杯,根本没办法困住这玩意儿,搞不好还会被反杀。他擅长的是实打实的近战,这种精神层面的对决,他没把握赢。
“你……”
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哈利回头,看到巴蒂正站在几步外,脸上扭曲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哈利有点好奇,这货平时是怎么装得跟穆迪一模一样的?不过转念又想,穆迪本来就疯疯癫癫的,装起来好像也不难。
他耸耸肩,握紧了手里的蛇怪牙匕首。
哈利刚想起件事——临走前得把那只魔法眼和木腿找回来。穆迪本人还不知道在哪,等他醒了肯定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没等他动作,巴蒂已经暴喝着逼近,魔杖直指他的鼻尖。
“你这小崽子!刚生下来就敢跟主人作对,十一岁又坏他好事,现在还敢伤他!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哦?想决斗?”哈利一下子来了精神,脚尖都忍不住轻点地面。终于来了个不躲不缩的活人,不是那些只会放冷箭的杂碎!
“没错!”巴蒂摆开架势,算不上标准的巫师决斗姿势,但也差不离,“过来受死吧!”
“你上次就这么说过,结果呢?”哈利手腕一转,两把匕首翻到掌心,身体自然沉成防御姿态,“别废话,亮真本事出来。”
巴蒂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你知道我会的咒语比你多多少吗?”
“不知道。”哈利懒得跟他扯这些没用的。
巴蒂脸上的得意僵了半秒,随即猛地挥出魔杖。一道扭曲的黄色螺旋咒风呼啸着朝哈利扑来。
哈利矮身一滚,贴着地面滑到巴蒂身侧——就像刚才对付伏地魔那怪物时一样,匕首带着寒光直刺对方腰腹。
巴蒂脑子虽然不太好使,放着正常人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伺候个长得像水鬼的怪物,但反应倒不算慢。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柄蛇毒匕首,抬脚就往哈利肚子上踹。
哈利闷哼一声,握着匕首的手震得发麻,却硬是没松开武器。巴蒂见状又踹过来,哈利侧身躲开,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的脚不疼吗?”
“总比你面子疼强!”
两人贴得极近,像漩涡里打转的落叶,绕着圈子互相试探。突然巴蒂猛地矮身,一把攥住哈利握匕首的左手手腕。
哈利居然有点意外——他以为人类巫师都只会躲在远处甩咒语,没人敢近身搏命。
“抓住你了!”巴蒂把魔杖按在哈利腰侧,嘶吼出声,“钻心剜骨!”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他的骨头。哈利忍不住痛呼出声,意识却没被冲垮。战士的训练可不是白来的——就算断了骨头,就算疼得要昏过去,也得撑着打完这场架。输赢才是最重要的,疼点算什么。
他浑身痉挛,手指几乎握不住匕首,却还是凭着本能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巴蒂的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惊愕。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慌乱地去摸魔杖,想再放个咒。
哈利没给他机会。钢刃一闪,直接斩断了他的魔杖,钻心咒的剧痛戛然而止。但力道没收住,另一柄蛇毒匕首深深扎进了巴蒂的侧腹——本来只是想划个小口子,让毒液慢慢发作,他好趁机跑路的。
巴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着倒在地上。黑色的毒液顺着伤口蔓延,比伏地魔那怪物的死状慢了不少,但他显然没有魂器续命,很快就在痛苦中没了气息。
哈利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叹了口气,蹲在他身边。就算是敌人,临死前也该有人陪着。
巴蒂的眼珠转了转,死死盯着他,气若游丝地骂:“你……混蛋……跟我爹一样……”
“你爹?”哈利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巴蒂,巴蒂莫斯——跟克劳奇的名字倒是有点像,眯着眼忽略掉年龄差,两人的轮廓确实有几分相似。
“你跟他一模一样……”
“不一样。”哈利拍了拍他还没发黑的胳膊,“我是个光明正大的妖精,他连一场血仇决斗都不敢接。不过我可以替你带句话,就说你比他有种多了。”
巴蒂惨笑一声,彻底闭上了眼睛。
哈利收起匕首,心里有点复杂。他之前听说克劳奇家有个儿子,多年前因为是食死徒被判进了阿兹卡班,据说早就死在里面了,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
“抱歉了,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没办法。”哈利轻声说,“你确实比你爹有种,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跟个没形没影的幽灵混。”
感慨归感慨,他还有正事要做。霍格沃茨那边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露娜说不定都急疯了。
哈利起身扫视四周,先把那只魔法眼塞进兜里,又把木腿塞进怀里藏好,然后找到了巴蒂刚才扔在一边的金杯。那杯子还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哈利用魔杖把金杯勾过来,又给巴蒂的尸体施了个漂浮咒。尸体歪歪扭扭地飘过来,哈利小心地掰开它还没僵硬的手,让它攥住金杯的把手。
他可不想碰这具沾满蛇毒的尸体,天知道会不会跟被自己匕首扎了一样遭殃。有些实验,没必要亲自去试。
做完这些,哈利才伸手碰了碰金杯。刚才还在哭的杯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他轻轻摩挲着杯身,下一秒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拽进了空间裂缝里。看来这杯子倒不排斥完成巴蒂最初给它安排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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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带着巴蒂的尸体出现在霍格沃茨时,整个城堡都炸了锅。
几乎所有人一眼就认出了死者是巴蒂莫斯·克劳奇二世——那个本该死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尖叫、昏厥、质问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哈利要杀他。
哈利觉得这事很好解释,只要拿出那只魔法眼和木腿,再说明是巴蒂主动提出决斗就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愿意信他。
他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原因。
麦格教授双手按着太阳穴,脸色惨白:“怎么会没人发现穆迪不对劲?他的性格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此刻他们都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老校长坐在办公桌后,叼着柠檬糖一言不发,只是反复打量着哈利和地上的尸体,像是在解一道死活算不对的算术题。哈利真想翻个白眼——就算毕业多年,也该记得算术题的解法吧?不换变量,结果永远不会变。
“阿不思!”麦格教授猛地转身盯着他,“你倒是说话啊!你就没发现阿拉斯托哪里不对劲吗?”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愧疚:“我……确实没发现。”他没有找借口,只是如实承认,“阿拉斯托一直都是那样,多疑、敏感,总觉得阴影里藏着敌人……”
“你是说,你把一个被判了刑的食死徒当成了他?”
哈利猛地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声音冷得像冰:“能不能先派人去找找穆迪教授?他现在说不定正躺在哪个地方,丢了眼睛又缺了腿,指不定急着要把自己的零件找回来。”
“是是是,确实该先去找穆迪教授。”康奈利·福吉小声嘟囔着。从哈利带着奖杯和小巴蒂的尸体回来后不久,克劳奇和巴格曼就联系过他,此刻他正缩在离哈利最远的角落,眼神躲躲闪闪,几乎不敢开口说话。哈利暗自满意——看来他下的真话咒还在生效。
“我去。”麦格教授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烦躁,显然对这堆烂摊子忍到了极限。哈利毫不犹豫地把穆迪的假眼和假腿递过去,她一把抓过,袍角带着股火气甩得噼啪响,蹬蹬蹬地冲下了楼梯。哈利盯着她的背影,心里琢磨着回头得学学这招甩袍角的气势。
“好了,哈利。”邓布利多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重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克劳奇先生。”
“我没杀他。他就在那儿躺着呢。”哈利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邓布利多缓缓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估计是布莱克眼逼他练的什么新冥想术。哈利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效果不错,至少邓布利多现在还能压得住火气。“听我说,哈利。你脚边的年轻人也姓克劳奇,我问的是他。”
“我的儿子!”克劳奇突然嘶吼起来,双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先说说,为什么本该死了的人会活着出现在这儿?”哈利反将一军。
这话一出,好几道视线唰地钉在了克劳奇身上。斯内普一直缩在墙角,从他们进来起就没把目光从哈利和尸体上挪开过,此刻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克劳奇,眼里闪着冰冷的嘲讽。
“没错,”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我倒是很想知道,一个本该埋进坟墓好几年的食死徒,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霍格沃茨?”
克劳奇猛地挺直了脊背,像只炸毛的公鸡:“等波特先生告诉我他为什么杀了我儿子,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斯内普刚要发作,哈利已经开口了:“在我用蛇毒匕首毁掉伏地魔附身的身体后,他要跟我决斗。我答应了。他既然是克劳奇家的人,就该遵守血仇的规矩——我要是拒绝,才是丢尽了荣誉。”
“荣誉?你的狗屁荣誉!”克劳奇气得浑身发抖,像是随时会炸开,“你居然还敢坐在这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哈利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没为杀了个疯子沾沾自喜,但也不至于悲痛欲绝。倒是你,非法囚禁无辜的人,把有罪的儿子从监狱里捞出来,还骗所有人说他死了,既不敢接血仇,又出尔反尔不肯决斗——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居然觉得杀人是天经地义的?”克劳奇尖叫起来。
“他为什么会从监狱里出来,克劳奇?”福吉突然插了句嘴。哈利挑了挑眉,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还有点眼力见,看来再蠢的人也能看出谁在胡搅蛮缠。
克劳奇的肩膀垮了下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是他母亲。她快死了,她……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在监狱里受苦,唯一的遗愿就是让他重获自由。”
“所以你就觉得把一个食死徒放出来是天经地义的?”斯内普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
哈利倒觉得这挺正常——斯内普估计从来没体会过什么叫母子情深,当然理解不了有人会为了母亲的遗愿铤而走险。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故事挺感人,但这可不代表你现在有资格为他的死发火。是你先违法乱纪,撒谎说他死了,我不过是帮你把谎言变成了现实而已。”
克劳奇猛地往前跨了一步,邓布利多立刻用魔杖在桌上重重敲了一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脆响。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拉回了神,齐刷刷地看向他。
“我需要和波特先生单独谈谈。”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能镇住全场的威严,“至于其他人,魔法部还有不少问题要问克劳奇先生,你们也该把尸体带走检查了。”
哈利不得不佩服邓布利多的手腕,几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除了斯内普。这家伙好像觉得自己有资格留在这儿旁听。哈利懒得跟他计较,反正他现在更想听邓布利多要说什么,索性无视了斯内普那一脸阴阳怪气的表情。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哦,还有个不知趣的懦夫。邓布利多再次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盯着哈利:“告诉我关于伏地魔附身的那具身体的所有细节。”
斯内普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哈利却毫无波澜——至少他没像个疯子似的冲进墓地去侍奉什么水怪玩意儿。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伏地魔当时是个附在那具又小又丑的身体里的幽灵。我猜小巴蒂抓我,是想帮他换个更好的身体。他们没直接杀我,反而想绑了我,肯定是想用我做什么仪式。但我用蛇毒匕首刺中那具身体的时候,它直接死了,伏地魔的灵魂就飞了出去。”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瞬间老了好几岁,可下一秒他突然猛地抬头,脖子转得飞快,像是布莱克眼正从地板缝里钻出来。“我真希望你能困住他的灵魂,孩子。现在他又变成了无实体的状态,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哈利无所谓地耸耸肩:“之前我已经把他从附身的身体里赶出去两次了,再来一次也一样。”
“孩子,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谈论可怜的奇洛教授。”
哈利直接无视了这句话——翻旧账有意思吗?邓布利多早就知道当年的事,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得去看看小巴蒂施了咒的奖杯有没有问题。”
“波特先生,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知道伏地魔的灵魂飞哪儿去了。”
邓布利多又开始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难道不觉得,杀人这件事需要好好谈谈吗?”
“那是一场合法的决斗,而且他绑架了我,还想杀我。这怎么能叫杀人?”
“谁承认这是合法的?魔法部可没这个规矩。”斯内普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我的族人承认。”哈利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有些人就是听不懂暗示,也学不会教训,“他是我血仇对象的儿子,还绑架了我,按我们的规矩,我有权跟他决斗。”
“你不能用妖精的规矩来约束人类。”
“克劳奇已经证明了,用人类的规矩,我在乎的人根本得不到公平对待。”哈利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懒得再跟这两个固执的老头废话。
他顺着活动楼梯一路往下,眼看就要到拉文克劳塔楼了,却看见卢娜正慢悠悠地朝他走来。哈利停下脚步等她,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凑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你没被食罪徒缠上。”她松了口气,“我本来是来提醒你小心食罪徒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哈利拍了拍卢娜的肩膀,声音放得很轻:“没事的。金杯受伤了,我总得做点什么安抚它的疼痛,所以才跟着纳吉勒去了。到了地方我还打败了马形水怪。”
卢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突然点亮的小灯:“太了不起了!也许有一天,你可以为那些被它淹死的人讨回公道。”
两人并肩往塔楼走,准备去给金杯疗伤,哈利忍不住笑了。不管他说的话有多离谱,卢娜总能立刻跟上他的思路。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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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赞歌
“今天,我们要向哈利·詹姆斯·波特致敬!他是阿马拉奇,是妖精战士,也是合格的见习铁匠,更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勇士!”
哈利微微躬身,四周的妖精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他们此刻齐聚古灵阁深处的主洞穴——这里是哈利所属的氏族每逢危难或庆典时的集结地。地面是光滑的黑色分段石板,两侧石壁上自然延伸出石制看台,妖精们就坐在那里。
洞穴中央的空地上只有三个人:哈利本人,他的铁匠导师裂齿,还有多年前发现他的利爪。只有这两位才有资格为他主持这场授衔仪式。哈利转向利爪,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利爪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哈利躬身行礼。哈利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瞬间被看台上的妖精们齐齐附和。像利爪这样年高德劭的妖精,向人行礼可是天大的事——更何况当年还是利爪送了他第一把刀,如今他打赢人生第一场决斗,利爪出现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哈利。”利爪的眼睛亮得像深渊缝隙里燃烧的烛火,满是骄傲,“今天我要送你三份礼物。”
哈利愣住了。他之前只听说会有两份。“利爪……”
“这是你的权利。”利爪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作为授勋者,我有权决定赠予的数量。你难道要质疑我的权利吗?”
哈利连忙垂下头:“当然不敢,利爪。”
利爪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他从腰带里抽出一把做工精良的短刀,外形和哈利常用的匕首相似,但刃尖更锋利,分量也更沉,“我会教你刀歌的技艺。这把刀,就是你修习刀歌的第一把武器。”
哈利侧过脸,主动露出脖颈——这是妖精里最郑重的谢礼,比躬身行礼还要庄重。可他还是觉得不够,毕竟刀歌是能让短刀循着音律精准命中目标的绝技,学会之后他不仅能远程制敌,甚至可能掌握借飞行的短刀施展咒语的本事。这样的馈赠,他何德何能?
“谢谢您。”他喉咙干涩,声音都有些沙哑。
利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把短刀递到他手里:“接下来是惯例的两份礼物。”
话音刚落,一直保持肃穆的看台爆发出哄笑和欢呼。
利爪双手扶住哈利的脸颊,目光深深锁住他的眼睛:“年轻人,选左边还是右边?要刻在脸上,还是手上?”
“右边。”哈利毫不犹豫地吐出答案——这个选择他早在几年前就做好了,哪怕他一度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这一天,“刻在脸上。”
利爪没说话,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很少有人类会选择把氏族印记刻在脸上。可哈利就是要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为自己的血脉、自己选择的氏族感到骄傲。
利爪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显然是在琢磨印记的最佳位置。下一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爪子——这也是他“利爪”之名的由来。他的爪子磨得异常锋利,哈利甚至没感觉到皮肤被划破,只觉得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裂齿上前一步,她骄傲得浑身僵硬,动作像钢铁铸就的机器,递上那柄惯例的灼烫布巾。那看起来只是块普通的白色手帕,中间绣着银色锯齿纹路,可当哈利按在伤口上时,一道强光闪过,魔法的力量顺着脸颊窜开,让他有点头晕目眩。
等他把布巾还给裂齿,利爪已经递来了一面镜子。哈利强压着心头的骄傲,看向镜中的自己——一道完美的锯齿状疤痕从右眼下方延伸到脸颊曲线,再绕到耳后,最后停在离嘴唇不远的地方,永远不会愈合。这是战士的印记。
他耳中是和心跳同频的鼓点,震得他头皮发麻。
“第三份礼物。”利爪轻声开口,周遭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仿佛整个洞穴都在屏息等待,“你的战名是‘送终者’。”
哈利垂下头。用妖精语念出来时,这个名字的含义更重——他既是带来毁灭的人,也是执掌正义的人,专门终结邪恶。
这是无上的荣耀。毕竟他在墓地并没有真正杀死伏地魔那个最大的威胁,可利爪还是认可了他的决心、他的勇气,认可了蛇怪毒液蕴含的毁灭之力,也认可了他的未来。
战名不会被轻易使用。战士有日常的名字,战名只在战场厮杀或氏族内部的私密场合才会被提起。哈利可以在敌人临死前说出这个名字,作为最后的“馈赠”,当然,这全凭他自己的选择。
但光是知道自己拥有这个名字,知道自己如今也是一名被妖精氏族认可的战士,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这个名字你满意吗,哈利?”
利爪的问话让哈利猛地回过神来——他还没正式接受战名。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利爪脸颊上那道早已淡去的战士疤痕上,一字一句地说:“我将背负这个名字,直到生命的尽头,无论是死于时光流逝,还是死于刀刃之下。”
利爪咧嘴笑了。哈利选的是最正式的接受方式。他本可以只是简单表示满意,保留日后更改战名的权利,但他偏要这么做。他要永远背负这个战名。
随着利爪退开,周遭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利爪高声宣布:“这位就是哈利·詹姆斯·波特!阿扎纳克哈尼氏族的战士,战名‘送终者’,蛇怪毒牙的持有者,铁匠大师裂齿的见习弟子!”
鼓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洞穴的顶,哈利单膝跪地,举起自己的两把匕首——这是他拥有战名的象征,然后缓缓转动身体,让每一个妖精都能看清他脸上的疤痕。
他知道自己是几百年来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人类,胸膛里的骄傲像太阳一样膨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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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已经做好准备去见识银海的一条支流了。”
哈利猛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眼前,裂齿者抬手推开了一扇凭空出现的门。门后是泛着粼粼波光的银海,光芒炽烈得像在燃烧。哈利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她跨了进去。
下一秒,他已经站在了一片铺满碎石的灰色海岸上。脚下的缓坡一直延伸到一条溪流边,溪水沉重地撞在岩石上,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脆响,一路奔流向远处的银海。
和银海那银水交融的景象不同,这条溪流流淌的是金灿灿的铜水,混着细碎的金砂,在阳光下闪得晃眼。
哈利转头看向裂齿者,眼里满是疑问。裂齿者却只是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自己先盘腿坐在了岸边,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这是我们用来训练幼崽的支流,”她开口解释,“等它汇入银海时就会变成银色,但到那时,水里只剩下金和铜作为稳定剂,能让那些曾经与我们为敌的灵魂在银海中安息。这条溪水里,封存着每一个试图闯入古灵阁、欺骗我们或是背叛我们的人类的精神印记。”
哈利点头表示明白。不是灵魂本身,而是那些人活着时的残影。“所有印记都会在溪流汇入大海前被锻造完成?”
“没错。我们会引导溪流反复冲刷,直到所有印记都被锻造成型,那些金和铜才能带着净化后的印记继续流向银海。”裂齿者转过头,目光落在哈利身上,“我要看看你学到了多少,哈利。别告诉我你在霍格沃茨待着的日子里,手艺都荒废了。”
哈利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双手轻按在溪流的岸边,视线紧紧锁在那流动的金铜色溪水上。这是高阶课程的第一步——让意识沉下去,顺着水流深入,触碰那些人类的精神印记。
找到了。
一个卑微怯懦的残影扑面而来,裹挟着令人作呕的黑暗和懦弱,让哈利差点忍不住想立刻去冲个澡。这是个闯入古灵阁的男人,他好不容易摸到了深处的金库,却被一条龙烧成了灰烬,死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里。
厌恶感让他差点松开了对残影的掌控,哈利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他要把这丑陋的印记锻造成美丽的成品,化腐朽为神奇。不像那些被囚禁在银海里的敌人,这个男人已经死透了,不会有活人来索要他的印记。
但练习不代表可以敷衍了事。
哈利集中精神,用意识缠住那道残影,一点点将它从溪水中抽离,再用自己的思绪层层包裹住它,试着去共鸣它残留的意识,想象着溪水里的金和铜也跟着缠绕上来,将它牢牢固定住——
掌心忽然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好在他用意识编织的屏障挡住了高温,没让自己被烫伤。
哈利睁开眼,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还在往下滴液的铜剑,剑柄是用纯金打造的。他立刻转头,将剑猛地插进裂齿者带来的水桶里,刺耳的嘶鸣和升腾的白雾让他忍不住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他成功了。
哪怕这把剑要是真用来防身,估计连只巨怪都砍不动,可他确实把那个卑劣的人类残影,锻造成了一件闪耀着光芒的成品。
等白雾散尽,哈利才把剑从水桶里拔出来。剑身扭曲变形,被高温烤得满是裂纹,看着有些丑陋。可当他指尖触碰到剑身时,铜光骤然一闪,细碎的金芒顺着剑柄的缝隙流淌出来,像在捉迷藏。
他的脑海里还多了一首新歌。歌里有对那个男人赌瘾的悲悯,有对他母亲的眷恋,还有他曾经站在星空下的敬畏。
哈利会记住他。这把剑,这首歌,都会记住他。他不再只是妖精们的敌人。
这就是妖精铁匠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