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艾米莉亚·博恩斯,眉头先一步皱了起来。
她是哈利为数不多能完全信任的人类——毕竟当初她发过誓,会对他和他的族人公平坦诚。可今天这位傲罗司长的眼底亮着明显的焦虑,比上次看到他额头上的闪电伤疤时的惊讶还要刺眼。哈利心头一沉,能让博恩斯忧心的事,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他甚至做好了动手铲除麻烦源头的准备,只是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
“魔法部要见我?不是部长亲自?”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博恩斯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部长现在还只能说自己信以为真的实话,不过他倒是学会指使手下人办事了。他们要以谋杀小巴蒂·克劳奇的罪名起诉你。”
话音刚落,哈利身旁的裂齿就皱起了眉。哈利很庆幸她能陪在这儿,虽说他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但有个熟悉人类社会规则的同族在,总能踏实不少——裂齿为了帮他适应两族公民的身份,刻意学了不少人类的律法和习俗,比大多数妖精懂的都多。
“那老巴蒂·克劳奇把儿子藏了这么多年,还向魔法部撒谎,又该按什么罪名论处?”哈利追问,“这同样是犯罪。”
博恩斯的脸瞬间绷紧:“克劳奇说服魔法部撤诉了。他告诉威森加摩,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完成临终妻子的遗愿,而且儿子的死已经让他备受创伤。”
哈利注意到她刻意避开了“谋杀”这个词,这点分寸感还算不错。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只是遵循了我们族内的血仇规矩,博恩斯女士。”
“我相信你,波特先生。”博恩斯叹了口气,“但魔法部不信,他们坚持要你到威森加摩接受问询,至于会不会正式开庭,全看他们满不满意你的回答。”
哈利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坦诚气息,就像狼人能嗅到血腥味一样清晰。他不用想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这场审判注定躲不过。
“如果我提供当时战斗的记忆,会不会有用?”
“会有帮助,但未必能改变结果。”
哈利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那我就去一趟。克劳奇总该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就算改变不了什么也无所谓。要是他们想开战……”他和裂齿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魔法部的储备金也撑不了多久了。”
自从妖精战争后,魔法部再也不能私自开采矿石铸造加隆,彻底断了不依赖妖精的财路。他们居然撑到现在还没求和,哈利只能说,人类的愚蠢程度永远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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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入口处,一个年轻的巫师拦住了他们。
“你得把武器留下。”
“不行。”哈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年轻巫师先是瞪了博恩斯一眼,又把目光落在哈利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这是规定,从来没人能带着武器进威森加摩法庭。”
“那有妖精进过威森加摩的先例吗?”哈利转头看向博恩斯,语气里带着点求助的意味。
博恩斯故作思索状,哈利甚至能看出她快要憋不住笑了。“好像没有,除了少数几次妖精作为专家证人出庭作证。”
“那不就得了。”哈利摊手,“当时他们的武器被收走了吗?”
“据我所知,没有,他们从没被搜过身。”博恩斯重复道。
“可他不是妖精,是人类!”年轻巫师急了。
“我是妖精。”哈利耐着性子纠正,“不过我的人类武器可以留下。”他说着抽出魔杖,“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年轻巫师一把抓过魔杖,却还是皱着眉瞪他:“那两把匕首也得留下。”
哈利摇了摇头,语气冷硬:“那是妖精武器,魔法部既没有历史先例也没有法律依据收缴妖精武器,所以我不会交。”
年轻巫师左右看看,脸皱成了一团,带着哭腔抱怨:“要是让他带进去,万一他伤人,我会丢工作的!”他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我可以担保。”博恩斯的语气斩钉截铁,显然觉得哈利伤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真出了事,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尽力阻止过波特先生,也尝试收缴他的武器了。”
年轻巫师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连同哈利的魔杖一起塞进了桌下的抽屉。“好吧,博恩斯女士。但我还是觉得让野兽这么骑在我们头上太不像话了。”
哈利立刻就要开口质问他骂谁是野兽,博恩斯却抢先一步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魔法部里带。走到远离前台的角落,哈利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好我认识你这样的人类,不然真要以为所有巫师都是这种蠢货了。”
“确实。”博恩斯按下电梯按钮,脸色有些难看,“抱歉,波特先生,我为很多同胞的狭隘感到羞愧。”
哈利的气消了大半,至少博恩斯知道那家伙的话是侮辱,还愿意帮他解围。他甚至觉得,自己大概不用和那个蠢货决斗就能拿回魔杖了。
电梯载着他们往下,停在了一条大部分铺着黑石、点缀着零星白石的走廊里。哈利皱了皱眉,能听见脚下的石头在抱怨——它们吐槽魔法部不给它们施保养咒,还总有人把食物包装、废弃备忘录和旧羽毛笔扔在墙角。
也就只有家养小精灵还在维持着这里的整洁,不然这些石头早罢工塌掉了。哈利暗下决心,待会儿一定要找到魔法部的家养小精灵,替这些石头道声谢。
威森加摩法庭的门虚掩着,一个穿深紫色长袍的刻薄巫师探出头,不耐烦地用脚点着地板:“你们怎么才来?审判十分钟前就该开始了!”
博恩斯挺直脊背,把手里的文件像匕首一样递过去:“通知上写的是十点,不是九点五十。”
刻薄巫师嗤笑一声:“通知更新过了,你就不会看看猫头鹰送来的消息?”他的目光扫到哈利身上,语气充满了鄙夷,“这是什么东西?”
“能杀你的东西。”哈利的声音冷得像冰,“要不要试试?”
那男人踉跄着往后退,脸白得像放馊了的奶酪。博恩斯夫人没再多看他,侧身领着哈利往法庭里走,压低声音吐槽:“免费戏码是挺好看,但下次别动不动就放话要杀人。”
“那你是想让我撒谎?”哈利脚步没停,语气里带着点讥诮。
博恩斯夫人显然懂些妖精的规矩,知道这话要是真说出口有多要命,她摇摇头:“不是让你撒谎,只是说话别那么冲,懂点外交辞令行不行?”
“外交辞令。”哈利重复了一遍,脚步顿了顿。这好像不难啊?他实在想不通,之前那些人为什么总逼他放弃武器、抛弃妖精血统,非要他装成个人类,就不能直接让他好好说话吗?
不过转念一想,博恩斯夫人本来就是人类里的异类——她从不觉得人类高人一等。这种正常人在魔法部里可不多见。
他跟着博恩斯夫人踏进法庭,对方朝正中那张石椅抬了抬下巴。哈利走过去,目光先落在椅子扶手上的锁链上——那玩意儿正蠢蠢欲动地晃悠着,摆明了就等着锁他手腕。
“别过来。”哈利淡淡开口警告。
锁链压根没理他,这还是好久以来第一个敢无视他的东西。估计是给那些残暴的巫师当差太久,被污染了心智,可怜归可怜,但挡路就不行了。哈利刚坐下,锁链就猛地窜了过来。
他手腕一翻,两把短匕精准劈在锁链上,同时哼出一段打铁时唱的校准调。只听“咔哒”一声,精钢锁链直接断成两截。
哈利稳稳坐定,迎上法庭里巫师们各异的目光。之前在门口拦路的那个凶神恶煞已经缩到了旁听席,但穿紫袍的评委席里,还是有不少人眼神不善,摆明了想找他麻烦。
“波特先生,你损坏魔法部公物,作何解释?”
这声音有点耳熟。哈利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居然是乌姆里奇。战争初期,他的妖精同胞把这女人折腾得够呛,她不得不辞去魔法部高级副部长的职位,哈利还以为她早就彻底退休了。结果这女人不仅在这儿,脖子上还挂了条奇怪的青铜项链,坠子是颗闪闪发光的锡制星星。
“它们先动手要抓我。”哈利语气平淡,“我警告过了,是它们不听。”
乌姆里奇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果然和你的同族一样,野蛮又暴力。”
哈利反而笑了:“看来你对我的同胞有点误解,但还是谢谢你承认我是妖精。”
“那是自然。”乌姆里奇得意地扫了一圈威森加摩的评委,可惜没几个人附和她。哈利看得出来,大多数评委都不待见这女人。“作为魔法部首席妖精事务专家,这场审判由我全权负责。”
“太好了!”哈利差点以为自己之前看错了她,“那你可以告诉他们,我是正当防卫,根本算不上谋杀,这审判直接取消得了。”
“这就是谋杀。”乌姆里奇的声音甜得发腻,“我可是知道,妖精战士只会和对等的对手决斗,你分明是故意下杀手。”
“或者,也会对先动手伤害我们、挑起血仇的人出手。”哈利纠正道,“小巴蒂两样都占了。要不我把记忆倒进冥想盆里给你们看?这儿有冥想盆吗?”他扫了眼法庭,比他想象中要大,却也更破败,连石墙都看着疏于打理。
“当然有。”乌姆里奇笑得意味深长,“到时候真相自然大白。”
最后那几个字咬得极重,哈利心里咯噔一下——得,还是没看错这女人。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向博恩斯夫人推过来的那只巨大的黑色冥想盆。
刚靠近,哈利就听见冥想盆里传来细碎的低语声,像是在默念什么咒语,又像是在自我催眠要撒谎。盆壁上刻着的符文正蠢蠢欲动,摆明了要扭曲倒进里面的记忆。
这可不行。博恩斯夫人把冥想盆放在从地板上升起的石台上时,哈利伸手碰了碰盆沿:“别扭曲我的记忆,谢谢。”
低语声戛然而止,冥想盆的“注意力”好像瞬间转移到了他身上。哈利能感觉到盆体传来一阵兴奋的震颤,盆壁的光影微微起伏收缩——除了他,估计也就离得最近的博恩斯夫人能察觉到这点动静。她侧头看了哈利一眼,开始教他怎么取出记忆。
可惜哈利把魔杖寄存在前台那个年轻人那儿了,博恩斯夫人说的好些步骤他都听不懂。不过这难不倒他,他干脆把短匕贴在太阳穴上,心念一动,一缕细长的银色记忆丝就顺着匕尖流了出来,还带着点冰凉的湿意。
冥想盆似乎仔细“打量”了这缕记忆丝,才任由哈利把它倒进盆里。盆壁上的符文来回跳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扭曲的念头——看来这记忆本身就够有意思了,没必要画蛇添足。
等冥想盆彻底稳定下来,博恩斯夫人伸手碰了碰符文。一阵扭曲的魔法嘶鸣后,银色的光影从盆里升起,悬浮在空中,清晰地重现出哈利的记忆。
哈利看得很认真。妖精们通常用歌声和石刻来传承重要记忆,从没见过这种方式。不过说不定他可以打造一把能承载记忆的剑,或者像他见过的妖精史官戴蒙德那样,把记忆刻在巨书的书页上。
威森加摩的评委们沉默地看着记忆的开头——哈利抵达墓地,“穆迪”撕下伪装,变成了小巴蒂·克劳奇。等哈利召唤出那匹伪马形水怪时,乌姆里奇突然重重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博恩斯夫人再次触碰符文,光影瞬间定格。乌姆里奇慢悠悠地站起身,姿态做作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个神秘人回来了,”她语气笃定,“秘书,把这段从报告里删掉。”
哈利瞥见一抹红发,是个长得像韦斯莱家儿子的年轻人在做记录。有意思,回头得逮住弗雷德和乔治问问,他们家怎么有人来魔法部做这种苦差事。
“那是谁?”乌姆里奇转向哈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既然不是那个神秘人。”
哈利有点困惑,难道他之前高估了那个附体重身的灵魂,以为它是伏地魔?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能承认可能判断错了。“是个附在成年人身体里的灵魂,”他如实回答,“小巴蒂说那是他的主人。”
“但他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伏地魔,那我也不知道。”哈利摊摊手。
乌姆里奇发出一声近似咆哮的冷哼,气鼓鼓地坐了回去。博恩斯夫人重新启动记忆,画面继续播放——灵魂逃走,小巴蒂接受哈利的决斗邀请。可刚演到这儿,乌姆里奇又跳了起来。
“这不是真实的记忆!”她厉声喊道。
“你怎么知道?”哈利挑眉,“你又不在场。”
乌姆里奇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恨意毫不掩饰。哈利居然有点受宠若惊——长这么大,也就伏地魔和小巴蒂是真心恨他,前者跑了,后者死在决斗里。他忍不住琢磨,乌姆里奇会不会也想跟他决斗?她对妖精这么了解,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
哈利盯着乌姆里奇矮胖敦实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女人搞不好有个妖精外公。搞不好还是跟他那族有世仇的妖精分支。
难怪魔法部会雇她,大概是看中了她那点半吊子妖精知识,却没查出来她身上流着妖精血。
“我之所以敢肯定,是因为如果这是段真实记忆,冥想盆上的符文早就亮了。”乌姆里奇尖着嗓子,还刻意吸了吸鼻子,活像在炫耀什么了不起的发现。她迈着小短腿冲过去,用魔杖在冥想盆侧壁的符文上扫了一圈,“你看,符文……”
符文在她魔杖底下猝然亮起。乌姆里奇得意地勾起嘴角,下一秒,光芒却又瞬间熄灭。紧接着,冥想盆的盆底边缘透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哈利看得眉头紧锁。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要怎么在刀刃上复刻出这种效果。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开口问。
乌姆里奇却误以为这话是在指责她搞鬼,当即把魔杖对准了哈利。哈利眯起眼,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柄上——再逼一步,他可不介意动手。
“是你搞的鬼!”乌姆里奇尖叫起来,“篡改记忆,伪造出根本不存在的场景!把你的魔杖交出来!”
博恩斯夫人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事实上,前台的克里斯托弗·登肯已经收走了他的魔杖。波特先生根本没法用魔杖影响记忆或是冥想盆上的符文,除非你觉得他能不用魔杖施法。”
“他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小崽子,怎么可能?”
博恩斯夫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影响冥想盆。”
乌姆里奇的目光在哈利、符文和悬浮在空中的记忆影像之间来回打转,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可……这不可能!那个死人怎么会同意跟他决斗!”
“为什么不可能?”哈利反问,“你又不在场。”
“住口,你这个半人半妖的杂种!”
哈利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点戏谑:“你这是在挑衅我?也想跟我来一场决斗?”
这时,一个眼神阴鸷、身材壮硕的女人开口了,语气里满是怀疑:“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波特了。虽说作为名人,报纸上登的他的照片不算多,但我见过的那些里,他额头上可没有这道疤。搞不好是个能无杖施法的冒牌货?”
“咒立停!”乌姆里奇猛地挥起魔杖对准哈利。
魔法的微光扫过哈利的身体,他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这咒语对他根本没用,毕竟他身上现在连一丝主动激活的魔法都没有,平时带魔法的也就只有行李箱和那根被收走的魔杖。
“这不可能!”乌姆里奇的脸白得像纸,声音都在发抖。
博恩斯夫人疲惫地叹了口气:“多洛雷斯,到现在为止,你除了一口咬定波特杀了小巴蒂·克劳奇,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但从这段记忆来看,是克劳奇绑架了波特,还打算用他进行某种邪恶仪式,召唤那个所谓的黑魔王。波特只是出于自卫才反击,完全合理合法。”
“不合理!”那个阴鸷女人立刻反驳,“妖精胆敢攻击人类,就必须付出代价!”
“包括那些多年前就被判为食死徒、本该死在阿兹卡班的人类吗?”哈利挑眉,“我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这么解读法律。”
阴鸷女人飞快地摇头:“我们不是来审判克劳奇父子的,是来审判你的,波特先生。”
“那你们可就麻烦了。”哈利语气平静,条理清晰,“你们不能用威森加摩的全套法庭程序审判未成年巫师,我前几天刚查过这条法律。所以你们要么是把我当成成年妖精审判——而成年妖精由他们族群的律法裁决,按照我族的规矩,我是光明正大地跟克劳奇决斗,没有任何过错,还因此获得了成年战士的身份。”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这道疤就是证明。”
“我们是把你当成杂种审判!”乌姆里奇恶狠狠地嘶吼。
“那你倒是说说,我父母哪一方是妖精?”
“你说什么?”
“法律规定不一样。”哈利耐着性子解释,心里却凉了半截——看来这女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妖精专家。“如果我母亲是妖精,和我父亲是妖精,判决结果完全不同。”
乌姆里奇的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像只被逼到死角的老鼠。她猛地挺直脊背,强装镇定:“是你母亲!她本来就是个泥巴种,不是吗?”
哈利笑了:“母亲是妖精的半妖,会被当成妖精审判,也就是按照他们族群的律法。”他站起身,对着威森加摩的成员微微颔首,“谢谢各位。虽然算不上愉快,但也算长了见识。”
“不行!”乌姆里奇尖叫着扑过来挡在他面前,“我刚才说错了!是你父亲!”
这时,一个留着长长的白胡子、长得有点像邓布利多的老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比邓布利多更清正,一看就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我曾和詹姆·波特一起在傲罗办公室共事,夫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纯血人类。劝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没错!”那个阴鸷女人也皱着眉,用看垃圾似的眼神盯着乌姆里奇,“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纯血都能被污蔑成混了怪物的血?”
哈利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偏见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难怪卡卡洛夫拼了命也要隐瞒自己有人鱼血统,要是以后再见到他,他得为之前到处乱说这事道歉。
“哈利·波特就是个杂种!”乌姆里奇还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连我父母哪一方是妖精都搞不清楚,”哈利嗤笑一声,“就凭这点证据,也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叫?”
乌姆里奇的魔杖还举着,突然疯了似的朝着哈利扑过来。
哈利最不爽的就是她连决斗的正式流程都不懂,简直是在侮辱决斗这回事。他没抽出匕首——对付这种人,用匕首都是浪费。他只是在心里对乌姆里奇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下了个指令,让它替自己解决麻烦。
项链猛地飞了起来,像条活蛇似的缠上乌姆里奇的脖子,越收越紧。乌姆里奇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等她快喘不过气时,项链才松开,滑回哈利手里。
乌姆里奇捂着脖子,这次终于没再举魔杖,而是用手指着哈利尖叫:“看到没!他能无杖施法!”
“他要是能无杖施法,就不可能是半妖。”阴鸷女人不耐烦地打断她。
“他就是半妖!”
“那他就不可能无杖施法。”
两个女人互瞪着对方,像两只争食的母鸡。哈利摇了摇头,觉得她们蠢得无可救药——不过只要她们的愚蠢能帮自己脱罪,蠢点也没关系。
乌姆里奇的手死死攥着项链坠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猛地把项链扯下来,狠狠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当魔法部的妖精专家了!”说完,她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法庭。
哈利弯腰捡起那条可怜的项链,轻轻抚摸着青铜链身。等回去,他要把它重新锻造一下,奖励它刚才的勇敢。项链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在他掌心蹭了蹭,发出一声细微的嗡鸣。
博恩斯夫人指尖轻敲着桌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没有我们的专家在场,克劳奇先生本人又不肯出面指控,再加上小巴蒂·克劳奇亲口承认过决斗邀请——我建议,威森加摩目前没有足够证据对波特先生提起任何形式的审判。”
威森加摩的巫师们显然认同这个说法,只是他们用了一大堆冗长又绕口的官方辞令来表达同意。没过多久,哈利就跟着博恩斯夫人走出了审判厅,站在了 Ministry 的走廊里。
博恩斯夫人理了理身上的巫师袍,叹了口气:“波特先生,让你忍受这么一场闹剧,我很抱歉。”
哈利耸耸肩,语气轻松得不像刚从审判席上下来:“还好,挺有意思的。我是说,能见识到这些眼界狭窄的人怎么议论妖精,也算长见识了。”
博恩斯夫人露出一抹带着苦涩的微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再深入了解他们这些偏见,波特先生。”
可惜,这份善意的祝福并没有成真。
哈利很快就领教到了什么叫无处不在的偏见——他和卢娜约好在对角巷碰面,准备采购新学期的用品时,麻烦就找上门了。
卢娜一见到他就露出了标志性的梦幻笑容,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即凑近了仔细打量他脸颊上的伤疤:“这个好漂亮,是为了讨独角兽欢心才纹的吗?”
哈利低低笑了一声:“不是,这是妖精战士的成年标记。现在我在族人眼里已经是成年人了,所有成年战士都会有这样的印记。”
卢娜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两人一起离开破釜酒吧,刚踏进对角巷没几步,周围的目光就像针一样扎了过来。
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甚至有个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哈利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按在腰间的匕首柄上猛地转身,以为是伏地魔的魂器又来找麻烦——结果回头才发现,是一群成年人正惊恐地盯着他,他们怀里的孩子更是缩在父母身后,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哈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是妖精战士,确实危险,但他从不主动招惹没对他出言不逊的人。他松开匕首,将武器彻底收回鞘中,拉着卢娜继续往前走,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充耳不闻。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见好就收。就在他们要走进丽痕书店的时候,一个尖酸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波特!你脸怎么搞的?是泼了硫酸吗?”
哈利回头,在记忆里搜刮了半天才想起这个金发男孩的名字——德拉科·马尔福,斯莱特林的那个,听金妮说,他可是斯内普的头号得意门生。
“不是,是魔法弄的。”哈利淡淡地回答。
“你为什么——”
马尔福说着就伸手要去摸他脸上的伤疤。哈利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差点痛呼出声。按照妖精的规矩,只有族人或者死敌才能触碰战士的伤疤,其他人碰了就是奇耻大辱,要不是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哈利差点就要动手了。
“因为我成年了。”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马尔福猛地抽回手,假装手腕没有被捏得生疼——看他细皮嫩肉的样子,恐怕连真刀都没碰过。“胡说,你要到十七岁才算成年。”
“是妖精的成年礼。”哈利耐着性子解释。
马尔福嗤笑一声,又偷偷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好像被哈利碰过的地方都要腐烂了一样:“那你倒是挺像个妖精的,丑得够格。”
哈利上下打量了他几秒,语气平静地怼回去:“你也就丑得够格当纯血巫师,别的啥也不是。”
马尔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尖着嗓子骂道:“怪物!”
哈利挑了挑眉:“你跟麻瓜很熟?”
“才没有!怪物!”
“我就是随口问问,因为我那麻瓜姨夫姨妈总爱这么骂人,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马尔福猛地整了整长袍,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卢娜在一旁捂着嘴轻笑:“就算他真认识,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那倒是。”哈利深表赞同,毕竟谁会愿意承认自己认识德思礼一家啊。他拉着卢娜往书店里走,“别管他了,我们去买书。”
“哇哦!你这伤疤帅爆了,全世界最厉害的妖精战士!”
“ Forge,你看这曲折的纹路,简直太有型了!”
“对!就像一道闪电劈在了他脸上!”
哈利看着韦斯莱双胞胎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笑得直不起腰,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这两人跟去年一样,一上火车就黏了过来,现在正围着他的伤疤大呼小叫。
闹够了之后,乔治终于站直身子,对着哈利微微鞠了一躬:“先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揭穿了克劳奇那老家伙,他现在还在 Ministry 作威作福呢。”
“现在他已经退休了,”弗雷德接话接得无比顺畅,“毕竟宝贝儿子是食死徒的事爆出来,他哪还有脸待下去?”
“没了克劳奇撑腰,卢多·巴格曼就只能乖乖还清赌债,不然就得蹲大牢。”乔治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里面传来金币碰撞的脆响,“所以我们才有启动资金开笑话商店,这都得谢谢你!”
哈利歪了歪头:“既然如此,要不要考虑让妖精族给你们投资?我认识几个族人,他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弗雷德试探着问:“你知道我们要开的是笑话商店吧?”
“知道啊,这有什么问题?”
“我们以为妖精们不会对这种……不怎么正经的生意感兴趣。”
哈利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只在乎能不能赚钱,能不能生产出有防御功能的产品。金妮跟我说过你们去年在格兰芬多展示的那些小玩意儿,虽然妖精和人类的笑点不太一样,但这不影响我们从中获利,对吧?”
弗雷德和乔治又开始用眼神交流,哈利则耐心地等着。有时候他看着这两人,会忍不住幻想有个双胞胎兄弟是什么感觉,但转念又觉得还是算了——他可不想有人抢着跟自己说完半句话。
过了一会儿,弗雷德终于点了点头,伸出手:“我知道你得先跟族人商量,但还是谢谢你的提议。我们可以给你百分之十的分红。”
哈利嗤笑一声,根本没伸手:“我确实得跟族人商量,没经过他们同意就答应这么低的分成,那不是傻子吗?”
“百分之十五?”乔治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睁得溜圆。
“至少百分之三十。”
双胞胎夸张地抱在一起哀嚎,仿佛哈利刚抢了他们全部的家产。哈利翻了个白眼:“别演了,就算笑点不一样,我们妖精的数学可不比你们差。”
弗雷德无奈地松开乔治,对着哈利又是一鞠躬:“我们记住了,危险的匕首先生。”
“还有你那把蛇怪牙匕首,”乔治补充道,“我们绝对不会忘的。”
哈利笑了笑:“最好是这样,别等我动手才想起我的厉害。”
双胞胎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直拍大腿。哈利没戳破他们——他相信双胞胎和族人一定能达成不错的合作。毕竟这兄弟俩不会因为他带着匕首、脸上有疤就觉得他不够危险。
“波特先生,你脸上那是什么东西?”
“伤疤。”
哈利迎上斯内普的目光,寸步不让。他早就不指望斯内普能有点骑士精神,堂堂正正跟他决斗了,但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说不定哪天能把这人激得恼羞成怒,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斯内普果然正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的伤疤冷笑,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你母亲要是看见你这副样子,非得哭出来不可。”他嘶声说道。
“哭是因为骄傲吧?那我还挺乐意的。”哈利挑眉回怼。
斯内普的手背瞬间绷起青筋,指节开始微微发抖。哈利立刻精神一振,死死盯住对方的动作,却刻意把自己的手离腰间的匕首远了些。他可不能落人话柄,被说成是先挑事的那个。他太清楚这教室里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学生有多怕斯内普,真闹起来,没人敢站出来替他说话。
“她教出来的可不是你这副地精模样。”
“哦,那可冤枉她了,”哈利一脸莫名其妙,“她根本没教过我——她早就死了。”
斯内普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响,反手就去够身后的东西,像是坩埚,又像是魔杖。哈利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结果却看见对方摸出一小瓶亮闪闪的透明液体,仰头灌了大半。
是安神剂。哈利心里那点期待瞬间凉了半截。斯内普甩了甩袖子,背对着他们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继续上课!”
哈利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实验台前,又跟特里·布特搭伙配起了魔药。他心里暗自盘算,早晚有一天这老蝙蝠会绷不住的,到时候他的匕首可不会客气。
*
“波特!留下!”
特里和迈克尔·科纳同时顿住动作,担忧地看向哈利——他们都还记得几个月前,那个冒牌穆迪把哈利绑架走的事。哈利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回去。
这次叫住他的是真穆迪。这位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跟巴蒂·克劳奇假扮的那个完全是两个人。哈利琢磨着,巴蒂能瞒那么久没暴露,全靠运气,还有除了邓布利多没人真正了解穆迪的缘故。眼前这位穆迪虽然脾气火爆,说话直来直去,却会把知识点讲得明明白白,打心底里憎恶黑魔法,还逼着每个学生都拿出真本事。哪像那个冒牌货,只会冷嘲热讽,把达不到他要求的学生扔去教室后排罚站。
此刻穆迪正用那只血肉模糊的眼睛死死盯着哈利,另一只魔法眼却歪到半空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也锁定了他。“我能重获自由,多亏了你吧?”
“算不上,”哈利摇摇头,“我没亲手把你从箱子里放出来,只是杀了那个假扮你的家伙,把你的眼睛和腿带了回来而已。”
“这还不算自由?”
“顶多算失而复得吧?”哈利想了想补充道,“真正的自由得靠别人把箱子打开才行。”
穆迪突然爆发出一阵短促的大笑,伸出手就想去碰哈利脸颊上的伤疤。哈利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穆迪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是要碰它,小子。我认得这伤疤——这是真正的地精战士才有的战伤。”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要是霍格沃茨这群人知道,他们中间藏着个受过完整训练的地精战士,怕是得天天吓得屁滚尿流。”
“求你千万别告诉他们,”哈利一脸认真,“清理那么多屎,家养小精灵们会累死的。”
“说得也是!”穆迪抽回手,又问道,“校长跟你说过凤凰社的事了吗?”
“就是他第一次对抗伏地魔时领导的那个组织?没有。他跟我提过伏地魔的魂器,但说不让我参与猎杀,说他要当这场战争的总指挥。”
“魂器?他居然做了魂器?”
穆迪气得像是要背过气去,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哈利担忧地看着他:“对,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但肯定不止一个。我已经靠着族人的帮忙,除掉了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还有霍格沃茨里那个附在日记上的魂器——用我的蛇牙匕首解决的。剩下的就不知道该从哪儿找起了。”
“我会跟阿不思谈谈,”穆迪斩钉截铁地说,“他凭什么不让你参与?你明明知道得比谁都多。”
哈利瞬间笑开了花。这大概就是真假穆迪的另一个区别了,眼前这位不仅靠谱,还通情达理。“谢谢教授,那我能走了吗?我得赶去上魔咒课,教室在城堡另一头呢。”
“谢谢你耐着性子陪我这老头聊这么久,波特。也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自己。”穆迪顿了顿,又问道,“要是你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战名?”
哈利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开口:“你得想清楚,要是你告诉别人,我就只能杀了你灭口。”
“除了你,没人配知道这个名字。”
哈利点了点头。他觉得战名就像给濒死对手的赠礼,只要他愿意,也可以送给值得的人。“灭世者。”
穆迪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哈利敢打赌,里普爪要是看见,肯定会跟欣赏他身上的伤疤一样,对这笑容赞不绝口。“好名字!太配你了!我会把它守得跟金库的金子一样严实。”
哈利满意地颔首。这誓言够重了,对人类来说已经是极限。“多谢教授。阿拉齐夫。”
“格罗宁恩。”穆迪立刻回应道。
哈利笑着走出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终于不用只跟弗立维教授一个人说地精语了,想想还挺不错。
*
“那个女人是谁,哈利?”
卢娜的声音绷得太紧,哈利甚至没看清她在看哪里,就下意识转身按住了她的肩膀。顺着卢娜的目光望去,他正好对上了乌姆里奇的视线——那女人正扭着腰肢,得意洋洋地走向教师席。
她脸上还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假笑。
“她叫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哈利的目光死死黏在乌姆里奇身上,低声对卢娜说,“她之前还想忽悠魔法部,说自己是地精专家,还想以谋杀巴蒂的罪名审判我。不过她没成功。”
“那她来这儿干什么?”
哈利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他脸上的表情跟第一次看见哈利的战纹时一模一样,压抑着明显的不快。
“我非常荣幸地欢迎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教授来到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她将担任新设的‘神奇生物文化’课程教授,这门课是四年级及以上学生的必修课。”
狗屁的文化课,分明是偏见与谎言课。哈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看着乌姆里奇站起身,开始发表那套令人作呕的演讲,说什么要教大家了解地精、巨人、媚娃、马人还有人鱼的“真相”,语气娇滴滴的,听得人浑身发麻。
听到这儿,哈利皱起了眉。要是这女人打算把所有非人类都骂一遍,那他就不能只把她当成自己一个人的猎杀目标了。
但下一秒,他突然笑了起来——一个绝佳的主意浮现在他脑海里。
不如干脆邀请所有人都来听她的课好了。哈利美滋滋地打定主意,往椅背上一靠,开始给芙蓉·德拉库尔写猫头鹰信,任由乌姆里奇在台上继续她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