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人来说,夏天是一年里最值得期待的日子。终于能把作业抛到九霄云外,要么窝在家里陪爸妈,要么约上朋友疯玩,最好是找个海边瘫上一整天,把憋了大半年的劲儿全撒出来。
但对哈利·詹姆斯·波特而言,夏天是他这辈子最不想面对的噩梦。倒不是受不了毒辣的太阳,而是打从记事起,每个夏天都只意味着孤独和疼痛。
在没收到霍格沃茨录取信之前,他的夏天就是在德思礼家的家务和弗农姨夫、达力表哥的拳头里熬过来的。哪怕后来偶尔失控的魔法招来更狠的打骂,他都咬着牙忍了。可自打那封烫着蜡封的信出现在碗柜里,他的夏天就从难熬变成了地狱。
唯一能喘口气的,就是被派去打理花园的时候。只有那时候,他才能从达力的储物间——他从不觉得那是自己的房间——逃出来,吸几口新鲜空气,晒晒太阳。
所以他打心底里恨夏天,连生日刚好在这个季节都没能冲淡半点阴影。
直到他来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才终于懂了为什么有人会盼着夏天来。
此刻他靠在粗壮的橡树干上喘气,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今天大概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开心放松的一天。说不定是这辈子最棒的一天。
早上出门前他根本没计划,本来打算窝在自己的卧室——这三个字说出来都觉得不真实——里啃完那几本为今晚准备的书。头几个小时还挺惬意,不用赶作业不用背咒语的日子简直是天堂,可盯着同一页看了快一个钟头都没翻过去,他终于把书摔在了床头柜上。
他琢磨着要不要去保护区看看那些新朋友。佩弗利尔夫妇早上出门时说要去参加威森加摩的会议,估计得在魔法部耗上大半天。哈利还挺意外,他来这儿这么久,威森加摩居然才开第一次会,按说战争都打到这份上了,早该天天开会才对。
他犹豫过要不要叫死神来陪自己聊两句,顺便问几个问题,可转念又打消了念头。死神肯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犯不着陪他这个闲得发慌的人打发时间。
拿定主意后,他起身往保护区走去。那是他除了书房之外待得最多的地方,对他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避风港,是他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安全屋。
穿过几条走廊和旋转楼梯,他终于来到了最爱的公共区域。这里是各种神奇生物的聚集地,小家伙们能在这儿一起玩耍打闹。天花板上刻满了防护符文,防止它们起冲突——虽说大多是被救回来的伤号,根本没力气打架,但多一层保障总没错。
刚踏进房间,一阵带着风的脚步声就冲了过来。要不是他当找球手练出来的反应速度,恐怕直接就被撞翻在地了。是阿什,那群神符马里最小的那匹,自从几周前认识哈利后,就黏他黏得不行。
这小家伙只要在保护区里,就跟在哈利屁股后面寸步不离,佩弗利尔先生每次见了都笑得直拍大腿,佩弗利尔夫人则说这画面太暖心。哈利倒不讨厌这份陪伴。
好不容易躲开阿什的热情拥抱,其他小家伙们也围了上来。米莉是只调皮的嗅嗅,第一次见面就钻进了他的口袋,害他回房换衣服时差点被这小家伙叼走羽毛笔,吓得他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还有布鲁,一窝鸟蛇里最小的那只,自从哈利喂过它一次后就赖上了他。泰特斯是只猫狸子,还有总把他当成怪树的护树罗锅梅里。它们性格各异,可哈利打心底里喜欢这群小家伙。
打完招呼,哈利找了块舒服的空地,跟小家伙们疯玩起来。整整大半天,他要么追着它们跑,要么用点小魔法跟它们闹着玩,笑声几乎没停过。
等大家都累得跑不动了,就一起躲到橡树下乘凉。哈利缓过劲来,背靠着树干坐在草地上。
刚坐下,一团黑毛就扑进了他怀里,米莉用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胳膊,发出细碎的叫声,明摆着是要撸毛。哈利笑着顺了顺它的毛,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他以前都不知道嗅嗅还会打呼噜,倒是挺可爱。
他闭上眼睛,任由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脸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比起几个小时前脑子一团浆糊的状态,现在清醒多了,刚好可以好好捋捋那些书里的内容。
今晚午夜,他就要接受一份魔法传承,说不定还有一份神奇生物的契约。那东西原本被封印着,没人知道打开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心里一半是期待和好奇,另一半却满是不安。那些书里说,传承的过程因人而异,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魔法传承这事儿,疼不疼全看运气。但有一点是跑不了的——不管是什么传承,过后铁定浑身虚脱,天旋地转。
哈利盯着自己的手背,心里把这辈子的霉运都翻了个遍。就他这破运气,传承不把他疼得哭爹喊娘就算好的,搞不好直接躺到九月一号开学都爬不起来。
之前翻书的时候他就知道,魔法传承花样多到离谱,比他想象的还夸张。小到能预见未来的先知、能共情他人情绪的感知者,大到能操控音律的乐师、呼风唤雨的元素使,更别说那些自带血脉的兽类传承了。
哈利挠挠头,心里盘算起了美事儿。要是能拿到造物传承就好了,专门给亲手做的东西附魔,想想就有意思,他甚至已经脑补出自己拿着魔杖给小玩意儿加buff的样子了。
要是非得选兽类传承,那他最想要凤凰血脉。想变鸟就变鸟,帅到爆炸不说,还能自愈——就他这走到哪儿都能惹麻烦的体质,这不量身定制吗?更别说还能想飞哪儿就飞哪儿,完全不用怕错过霍格沃茨的特快。
他收回飘远的思绪,低头看向脚边蜷成一团打盹儿的布鲁。说不定自己是兽语者?难怪魔法生物都爱黏着他,要是真能听懂它们说话,那简直爽翻了。
其实不管拿到什么传承,只要能学新魔法,他都挺开心的。
哈利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连身边多了人都没察觉,直到听见一声刻意的清嗓子,才猛地一哆嗦,差点把腿上的嗅嗅甩下去。小家伙被吓了一跳,吱哇叫了一声。
他转头就看见那对老夫妇站在不远处,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哈利的喉咙瞬间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是佩弗利尔夫妇,他这阵子的临时监护人。可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是他们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浓得化不开。以前从来没人这么看过他,就连莫莉姨妈嘴上说把他当儿子,眼神里也没这么纯粹的暖意。
“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了?”米尔塔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满是调侃。
哈利刚要开口回答,趴在他肩膀上的护树罗锅梅里突然拽住他的衣领,使劲往他怀里钻——这小家伙又要他抱了。
“梅里,别拽坏我的衬衫。”哈利无奈地哄着,可小家伙反而拽得更用力了。他只能叹了口气,伸手把这小不点托进掌心。
“护树罗锅都这么黏人吗?”哈利举着梅里问伊卡洛斯。
老夫妇俩又笑出了声。
“它们只黏自己认定的树。”伊卡洛斯解释道,“看来小梅里把你当成它的树了。”
哈利皱起鼻子,一脸嫌弃。合着自己在这小家伙眼里就是棵会动的树?他又指了指腿上的嗅嗅:“那嗅嗅呢?”
这次是米尔塔回答的:“嗅嗅要么黏自己喜欢的人,要么黏长得好看的人。”
哈利挑眉看向腿上的嗅嗅,戳了戳它的小鼻子:“我长得好看?”
嗅嗅慢悠悠地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他两秒,居然用力点了点头。
佩弗利尔夫妇笑得更欢了,哈利则一脸茫然。他长得好看?这小家伙怕不是眼神不好?
“那个……”哈利挠挠头,把话题拉回来,“你们是来给我上课的吗?”他以为老夫妇是忙完了正事,来继续教他魔法了。
米尔塔摇了摇头:“不是哦,家养小精灵说你没吃午饭,到处找不着你。”
哈利愣了一下,赶紧掏出魔杖念了个时间咒。淡蓝色的光团里跳着下午两点三十五分的数字——他居然错过了午饭一个小时。
他尴尬地笑了笑,手指抠了抠衣角:“抱歉,跟它们玩忘了时间。”
“看得出来。”伊卡洛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赶紧过来吃饭,吃完还要喝药呢。”
哈利一拍脑门,差点把喝药这事儿忘了!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梅里和嗅嗅放到地上,跟小家伙们挥了挥手,承诺明天再来陪它们玩,才快步跟上老夫妇的脚步。
往庄园走的路上,老夫妇俩跟他闲聊,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对即将到来的生日有没有期待。哈利都如实说了——以前撒谎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已经让他吃够了苦头,现在没必要再装了。
到了餐厅,三人坐下来吃饭。哈利的份比老夫妇俩小不少,但味道一点不差。佩弗利尔家的家养小精灵做饭是真的好吃,他每次都能吃个精光。
吃饭的时候,哈利注意到老夫妇俩时不时交换眼神,动作里带着点局促和期待,跟平时从容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是威森加摩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怕他生气?
虽然好奇心挠得他心痒痒,但哈利还是决定先等等,要是他们想说,自然会开口。要是不说,他再问也不迟。
米尔塔看起来很平静,至少外人会这么觉得。但哈利能注意到,她拿餐具的手比平时用力了些,偶尔还会轻轻抽搐一下,脚在桌下也忍不住轻轻点着地板。
她显然在紧张着什么。
米尔塔·佩弗尔指尖在桌布上轻轻敲击,数着这顿午餐还剩几分钟才能结束。她和丈夫伊卡洛斯今天从古灵阁出来后,整个人都像飘在云里——他们离正式收养哈德瑞恩又近了一步,离真正成为一家人,就差最后这临门一脚。
她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消息砸到对面那个低头切牛排的黑发少年脸上,可丈夫时不时递过来的眼神总在提醒她沉住气。伊卡洛斯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等吃完甜点再说,别吓着这孩子。
毕竟哈德瑞恩最近因为即将到来的继承手续愁得饭都吃不下,伊卡洛斯不想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再给人添乱。换作是他,甚至想把喜讯留到明天再说。
可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米尔塔绝对憋不到明天。
果然,等哈德瑞恩把最后一小块糖浆馅饼送进嘴里——这孩子好像对这种甜腻的糕点有着执念——伊卡洛斯就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少年那双漂亮的祖母绿眼睛抬了起来,带着点茫然看向他。伊卡洛斯的声音比平时放软了些,尾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哈德瑞恩,我们有件事想跟你说。”
哈德瑞恩歪了歪头,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是威森加摩的手续出问题了?”
这一个月来,他早把眼前这对夫妇当成了自己的监护人,自然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最近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继承案。
伊卡洛斯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不是那件事,小家伙。”
哈德瑞恩慢慢点了点头,又皱起眉追问:“那是……?”
米尔塔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话头:“是我们今天去古灵阁的原因!”
少年的眼睛猛地睁大,像只受惊的猫头鹰,半天只憋出一个字:“哦?”
他完全没料到话题会扯到这里。为什么他们要特意解释去银行的事?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窜进脑海——下个月就要去霍格沃茨报到了,他好像还没交学费?
上辈子他记得父母在他刚显现魔法天赋时就缴清了七年的学费,他从来没为上学的钱操过心。可赫敏好像提过,麻瓜出身的巫师得每年缴一次学费,罗恩也含糊说过类似的话。
他真想拍自己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他连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收到,更不知道该去哪里缴费、要缴多少。要是到时候进了校门被人以欠费为由赶出来,那脸可就丢大了。
恐慌瞬间爬上他的脸,伊卡洛斯见状立刻开口安抚:“别担心,不是坏事。我们是去跟会计师商量一件事,一件……想跟你提的请求。”
哈德瑞恩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可学费的事还压在他心头。他打定主意,等聊完这件事就立刻问问学费的事。
“好吧,”他还是有点警惕,“你们想跟我说什么?”
“你知道下个月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对吧?”
哈德瑞恩点头。
“你也清楚,得换个新名字才能不引人注意。”伊卡洛斯顿了顿,观察着少年的表情,想看看他有没有猜到接下来的话。
哈德瑞恩皱起眉:“我是该换个名字,不过还没想好具体叫什么。”
总不能再用波特这个姓氏了。他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时代的人,严格来说,也不再是哈德瑞恩·詹姆斯·波特,他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难道他们去古灵阁是为了帮他办新身份?
“我们跟会计师托纳克谈了很久,”伊卡洛斯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攥了攥,“我们想知道……你愿不愿意用我们的姓氏?”
哈德瑞恩愣住了。
他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句话。
震惊过后,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炸开。他早就学会了不抱希望,免得最后落得满心伤痕,可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他们该不会是想……
没等他把念头转完,米尔塔已经伸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掌心却带着温暖的温度,那双榛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我们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
哈德瑞恩低下头,看着交握的双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成为家人?是……侄子,还是表亲?”
“是儿子。”米尔塔的声音坚定又温柔,“我们的儿子。”
哈德瑞恩闭上眼,鼻尖猛地一酸。他分不清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
他盼了多少年,能有个在他难受时抱抱他的妈妈?盼了多少年,能有个陪他玩魁地奇、教他摆弄魔法道具的爸爸?又盼了多少年,能回到那个万圣节之前,让爸爸妈妈不要死在那个可怕的夜晚?
以前看着罗恩和赫敏扑进父母怀里撒娇,听着他们抱怨家长管得太严,他心里只有酸溜溜的羡慕。他这辈子都没法拥有那样的时刻了。
在德思礼家的那些年,他甚至卑微地奢望过,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能分给达力万分之一的爱给他。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嘲讽和打骂,他们总说他是个没人要的怪物,是个累赘。
可眼前这两个人不一样。
他们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缕光。他们包容他那些奇奇怪怪的习惯,为他前世受过的委屈打抱不平,从他踏进庄园的第一天起,就把他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
说实话,他巴不得立刻点头答应。那样他就能留在这个温暖的庄园里,每天都能见到那些神奇的魔法生物,有读不完的书,最重要的是,他能拥有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个家。
他从来没真正放下过想要父母的执念,被困在少年身体里的现在,这份渴望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只是……
哈利深吸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你们难道不想收养个真正的小孩当儿子——或者女儿吗?”
米尔塔和丈夫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的默契劲儿,跟哈利见过赫敏和罗恩凑一块儿咬耳朵时一模一样。她先收回目光,转向哈利,语气温柔得像裹了层棉花糖。
“我们知道的,哈德良。”她耐心解释,“虽说如果能收养个小不点确实更好,但我们还是想要你当我们的儿子。”
伊卡洛斯在一旁连连点头,满脸都是“老婆说得对”的赞同。
“我们大可以去别的孤儿院再找个孩子,”伊卡洛斯接话,“可那些小家伙说不定一见到我们就吓跑了。”
哈利先是皱眉,随即反应过来。在他原来的时代,佩弗利尔家族就一直笼罩在各种流言蜚语里,人人都说他们实力恐怖,不好招惹。他试着用孩子的视角打量这对夫妻——他们平时在外头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硬模样,浑身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换做哪个孤儿院的孩子见了,不得吓得转头就跑?
“哈德良。”伊卡洛斯忽然放柔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我们知道,我们永远没法取代你的亲生父母,也没想过取代他们。我们只是想给你安身立命的资本——受教育的机会,一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一个随时都能回来的家。”
米尔塔跟着点头,转向坐在桌子上的少年,嘴角扯出一抹带着试探的笑:“你不用现在就决定,我们知道这事儿太突然,你得消化一下。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机会一直都在。”
哈利缓缓点头,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他不能再用波特这个姓氏了——那早已不属于他。要融入这个时代,他必须有个新身份。而且为了完成未来的计划,他也必须接受更好的教育。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这个时代里,他需要提防的只有格林德沃和他的追随者,顶多再加上麻瓜们那场打个没完的世界大战。没有伏地魔,没有食死徒,没有分崩离析的魔法部,更没有人把“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枷锁套在他脖子上。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时空里,根本没有哈利·波特的位置。那个在1998年为了保护亲友、与黑魔王同归于尽的男孩,早就死在了那场大战里。而穿越到这里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背负着命运的少年了。
既然连灵魂都不一样了,换个新的家,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我必须喊你们爸爸妈妈吗?”黑头发的少年忽然开口,这个问题显然让夫妻俩愣了一下。
“不用的。”米尔塔连忙摆手,“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哈利咬了咬下唇,心里有点不舍,“我必须把名字全换掉吗?毕竟‘哈利’喊了这么多年,我有点舍不得……或许我能保留‘哈德良’这个名字?”
伊卡洛斯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松了口气的笑意:“当然可以保留哈德良,你只需要改个姓氏就行。”
他越问越具体,伊卡洛斯心里的期待也跟着一点点往上冒——难道这孩子真的打算答应?
其实哈利早在他们提出收养的那一刻就已经做了决定,刚才问东问西,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给自己一点缓冲的余地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夫妻俩:“你们打算怎么办理收养手续?”
夫妻俩先是僵了一秒,随即猛地对视一眼,再转头看向他时,眼里已经亮得像是燃了两簇小火焰。哈利甚至能看到他们肩膀上那股紧绷的劲儿瞬间松了下来——原来他们刚才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会拒绝。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莫名一暖,把脑海里那个“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我”的小人儿踹得远远的。
米尔塔立刻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又拿出一个小玻璃瓶。瓶里装着银色的液体,晃动时像是有细碎的星星在里面闪烁。
“这是收养协议,我们三个都得签字。你签完字的那一刻,就正式成为佩弗利尔家的一员,能动用家族魔法了。”她耐心地解释着。
“那这瓶药剂是?”哈利指了指玻璃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他以前偷听过卢平和唐克斯讨论要孩子的事——当然不是故意偷听的,谁让他们俩卧室门没关严呢。
“这个是可选的。”伊卡洛斯说,“是血收养药剂,能改写你的DNA,让你在生物学上也变成我们的孩子。”
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哈利盯着玻璃瓶看了几秒,又看向夫妻俩。说实话,他早就烦透了波特家那一头永远乱糟糟的标志性头发,上学时不知道因为这个被多少人认出来惹麻烦。要是能换掉这头麻烦的头发,他求之不得。
至于眼睛……他一直挺喜欢自己这双绿眼睛的,要是换掉了肯定会有点可惜。可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伊卡洛斯,对方那双翡翠色的眼眸温润又好看,好像换了也不亏?
拿定主意后,哈利站起身,走到夫妻俩中间,把那叠协议拖到自己面前,打算先仔细看看条款。
米尔塔和伊卡洛斯站在一旁,看着少年认真逐行阅读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不管最后签不签,能先把协议看明白再做决定,这就够稳重了。他们拼命压着想欢呼的冲动,反复提醒自己:别高兴太早,他说不定看完就反悔了。可心里那股雀跃劲儿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哈利把协议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坑人的条款,抬头找起了羽毛笔——结果找了半天,连个笔影子都没看见。他转头看向伊卡洛斯,语气带着点无奈:“我需要一支羽毛笔签字。”
伊卡洛斯愣了好几秒,才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你真的要签?”
“对啊。”哈利点点头,顿了顿又补充,“只是……”
“只是什么?”米尔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改主意。
“我签的时候得用新名字吧?”哈利咬了咬下唇,有点犯难,“我还没想好中间名该叫什么。是沿用我教父家的传统,还是用佩弗利尔家的?”
米尔塔忍不住笑出了声:“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选一个?”
哈利转头看向女巫,眼睛亮了点:“佩弗利尔家有取名的传统吗?就像布莱克家族那样?”
米尔塔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点了点头:“有的。”
伊卡洛斯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适合哈德良的名字,嘴上先给哈利解释规矩:“我们这边给女孩取名常常用花草树木,男孩的名字则大多取自希腊神话里的人物。”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带着试探:“你……要不要也跟着这个传统来?”
哈利立刻用力点头。终于能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好。”
米尔塔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珀尔修斯怎么样?听着又好听又够硬朗。”
哈利皱起鼻子,脸瞬间垮了。开什么玩笑,韦斯莱家就有个叫珀尔修斯的,要是用了这个名字,每次听见有人叫他,都得想起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想想就别扭。
伊卡洛斯没注意到哈利的表情,自顾自说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名字:“那俄耳甫斯呢?”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幻想过如果自己有孩子,一定要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有机会用上了。
“是那个神话里的歌手?”哈利追问。
伊卡洛斯点头,哈利便低头琢磨起来。他对这个神话人物算不上有多了解,但也知道那人不仅是个能让石头都听得入迷的歌手,还是个预言家,在神话里名气不小。关键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从来没听过有人叫这个名字,够独特,不会撞名。
哈利果断点头,抬头看向两人,等着他们递来羽毛笔——他得签上自己的新名字。
他其实打心底里厌恶那种用血当墨的羽毛笔,但也清楚这是必须走的流程,而且这次不会像以前那样让他疼得撕心裂肺。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字迹清晰又漂亮,在羊皮纸上落下了将会伴随他一生的名字。
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无哈利波特,只有哈德良·俄耳甫斯·佩弗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