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里安对着臂弯里气鼓鼓的护树罗锅,声音压得极低:“梅里,我都道歉过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换作是我是梅里,我也得跟你急。”阿瓦隆咬了口吐司,把憋了一早上的笑藏在面包后面,“谁让你把人家忘在长袍口袋里一整夜?”
“你别添乱行不行!”哈德里安没好气地瞪他。
“阿瓦隆说得没错,哈德里安。”对面赫奇帕奇长桌的厄里奥尔敲了敲自己的餐盘,“你怎么能把护树罗锅带在身上都忘了?更离谱的是,你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带进霍格沃茨?”
哈德里安抿了口医生开的营养剂,声音闷闷的:“也不算完全成功……你们俩知道我带他来了,就怕宿舍其他人没发现。”
他昨晚累得沾床就睡,连把梅里从口袋里放出来都忘了——这下好了,报应来得比猫头鹰送信还快。
还连累了厄里奥尔。
哈德里安从前总比室友醒得早。一年级时还能多睡半小时,后来醒得越来越早,有时候甚至整宿整宿合不上眼,全拜那些缠人的噩梦所赐。
现在他不用再熬通宵,也没什么非得早起的理由,终于能睡到正常时间了。可这次从国王十字车站折腾到霍格莫德,他实在累狠了,难得睡了个懒觉,却把护树罗锅的规矩抛到了九霄云外。
梅里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安排。
今早厄里奥尔先醒的,按惯例做完晨间洗漱,就挨个去叫室友。他先拍醒阿瓦隆,换回来的是枕头糊脸和红发少年含混不清的抱怨,说什么打断了他的“美容觉”。等他走到哈德里安床边时,麻烦来了。
梅里在口袋里憋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却看见自己的银树主人还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这蠢货肯定是把自己忘了!护树罗锅最记仇这种事,他顺着床柱爬上去,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粗心的家伙。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刚凑到哈德里安脸跟前,床帘就被拉开了。厄里奥尔盯着眼前这棵陌生的棕色小树,当场僵在原地。
他预想过各种叫醒哈德里安的场景:流口水的、打呼的、甚至可能把大拇指塞在嘴里的,也想过他会横七竖八瘫在床上,或是把枕头蒙在头上装睡。可他万万没想到,会看见一只巴掌大的小树精离熟睡的银发少年只有几寸远。
厄里奥尔下意识举起魔杖,想把这不明生物赶开——毕竟哈德里安是他昨晚刚处顺眼的室友。可他还没来得及念咒,梅里就猛地跳上他的手腕,一把抢过魔杖窜了出去。
一人一罗锅在宿舍里展开追逐战,刚醒透的阿瓦隆靠在门框上笑到直不起腰。
“别光看着啊普威特!快来帮我抓它!”厄里奥尔压低声音吼道,生怕吵醒其他室友。
阿瓦隆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被其他人看见护树罗锅,他们仨都得被费尔奇扣光学院分。他连拖鞋都没穿好,就跟着扑了上去,暗自庆幸其他室友早就去餐厅了。
等宿舍里的动静终于把哈德里安吵醒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彻底懵了:两个少年正压低嗓子跟一只炸毛的护树罗锅较劲,三爪人手扯着同一根魔杖,谁都不肯松手。
“你们在干嘛?”他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还没从梦里转回来。
拉扯的三人瞬间停住动作,齐刷刷转头看他。厄里奥尔和阿瓦隆脸上带着点吵醒人的愧疚,唯独梅里依旧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
阿瓦隆清了清嗓子,试图打个圆场:“早啊哈德里安……呃,厄里奥尔正在跟梅里友好交流?”
哈德里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像是被飞天扫帚撞了一下。
他猛地看向梅里,又看向厄里奥尔——后者正一脸困惑地来回打量他俩。
“梅里?”厄里奥尔的声音冷了下来。
哈德里安干笑一声:“嘿嘿……”
厄里奥尔眯起眼睛:“昨晚你好像忘了跟我说点什么?”
躲不过去了。哈德里安只能一五一十交代:梅里是谁,他俩怎么认识的,还有阿瓦隆为什么知情。说着说着,厄里奥尔拿回了自己的魔杖,梅里也飞回哈德里安身边,临走还不忘用小树枝似的胳膊狠狠敲了他后脑勺一下,像是在骂他忘恩负义。
阿瓦隆全程笑得直拍桌子,等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了,更是时不时就嗤笑一声。哈德里安只能硬着头皮听梅里教训自己,连床上的尼克斯都被吵得探出头,凶巴巴地让他们别吵自己睡觉。
好不容易说服厄里奥尔帮忙保密,三人才收拾东西去大礼堂吃早饭——当然也带上了梅里。尽管护树罗锅还是一脸不情愿,又被塞进了新的口袋里。
“放心吧,”阿瓦隆嚼着香肠含糊道,“厄里奥尔叫我们的时候,宿舍里就我们仨。”
“你还没谢我叫你起床呢。”厄里奥尔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谢谢啊。”阿瓦隆的语气满是嘲讽,“谢谢你把我从这辈子最美的梦里拽出来。”
哈德里安赶紧捂住嘴,才没让笑出声来。
厄里奥尔一脸无语:“下次我不叫你了,到时候你错过早饭可别来哭。”
“是是是,长官。”阿瓦隆敬了个假模假样的礼,转头继续跟自己的熏肉战斗。
这时一个眼熟的黑发女孩走了过来,在厄里奥尔身边坐下,笑着打招呼:“早啊 boys,昨晚睡得好吗?”
她刚走进餐厅,就被几个男生笑着招呼了几声“早”。还没等她开口追问刚才的话题,哈德先接了话:“我睡得跟死猪似的,要不是某些人——”他斜眼扫过另外两个室友,“大清早把我薅醒,还能再睡仨钟头。”
“别赖我啊,全是艾里尔的锅!”阿瓦隆立刻举起双手投降,生怕被波及。
“喂!明明是你们俩贪睡好不好!”艾里尔急得拍桌子,“再说了,我哪知道那儿会有——”
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卡壳了。糟了,梅里的事还得瞒着奥利维亚呢!可话已经漏了半截,想收都收不回来。
“有什么?是有东西把你吵醒了吗?”奥利维亚立刻来了兴趣,灰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是蜘蛛。”哈德抢在两个室友之前开口,语气自然得像真的一样,“艾里尔来叫我起床的时候,我脸边上爬了只蜘蛛。”他还故意打了个寒颤,把二年级时被蜘蛛吓得跳床的记忆搬出来当演技素材。梅里的事绝不能让奥利维亚知道,至少现在不行,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吧。
“对对对!”黑发少年连忙附和,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那蜘蛛老大了,差点把我魂儿都吓飞!”
阿瓦隆嗤笑一声,故意捂着耳朵揉来揉去:“我看是你自己的尖叫差点把我魂儿吓飞吧?那动静大得,估计禁林里的巨怪都能听见。我这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呢!”
艾里尔气得下巴都快掉了,指着室友怒道:“我才没有尖叫!”
“你有!”阿瓦隆笑得眼睛都弯了,“你那一声喊,直接把哈德吓得从床上滚下来了!要不是蜘蛛被你吼跑了,指不定谁先吓死谁呢!”
“那不是尖叫!是正常的惊呼!”艾里尔梗着脖子辩解。
“高八度的惊呼?”
“才不是!”
奥利维亚看着这俩活宝室友吵得不可开交,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笑意。她转头看向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哈德,幸灾乐祸地说:“接下来七年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俩货天天都能给你整出新花样。”
哈德咧嘴笑了,光是这一个早上,他就能预感到宿舍未来的鸡飞狗跳。“没事,我扛得住。”
“哪天扛不住了就喊我,我带速效救心丸来救你。”奥利维亚一本正经地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德也跟着笑起来,餐厅里顿时充满了他们的笑声,只剩那俩室友还在为“尖叫”和“惊呼”的定义掰扯个没完。
笑够了,哈德和奥利维亚聊起了草药学的作业,没再管那对吵得热火朝天的活宝。等他们喝完最后一口茶,埃弗雷特教授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浅粉色的花纹,手里拿着一叠时间表,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阿瓦隆身后。
“早上好,孩子们,昨晚睡得还好吗?”她的紫色眼眸扫过每一个人,等大家都点头应了,目光在哈德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见他和室友相处得不错,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把他安排到普威特的宿舍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把时间表分发给每个人,笑着补充道:“选修课的名单周一下午会贴在公共休息室的公告栏上,每个课程都有简单介绍。选好之后到我办公室登记就行,截止时间是周六晚上。——有什么问题吗,克伦威尔小姐?”
奥利维亚立刻举手:“教授,我们最多能选几门选修课?要是选了之后觉得不合适,能改吗?”
哈德和另外两个男生也立刻竖起耳朵,这也是他们想问的问题。
“最多可以选三门。”教授耐心解释,“课程是可以改的,前三周如果觉得不合适都能调换,但过了这个时间就只能退课,不能再换别的了。而且退课之后要等一整年才能重新选选修课,所以大家一定要慎重考虑。”
哈德点头表示理解。本来日常课程就够满的了,选太多选修课肯定会累垮。比起他上辈子的选课制度,现在这个简直太人性化了。以前都是二年级快结束的时候才扔给他们一份选修课名单,连课程内容都没说清楚,还得在一周内给院长写信确认,不然开学就拿不到教材。而且那时候只能退课不能换课,赫敏当年就是因为选了太多课,才不得不去用时间转换器——现在想想,那真是个糟透了的决定。
埃弗雷特教授看着他们几个若有所思的样子,又叮嘱道:“选修课会影响你们未来的发展方向,一定要选适合自己的。要是还有别的问题,随时可以来我办公室找我。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说完,这位棕发女教授就转身走向了下一桌学生。
教授一走,几个学生立刻低头研究起手里的时间表。哈德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课程表,绿眼睛都瞪圆了。他早知道这学期课程会变多,有些课比如天文和魔法史还可以自选,但看到真正的课表时还是吃了一惊。
周一
8:00-8:55 草药学
9:00-10:55 魔药学
11:00-11:55 元素学
12:00-12:55 炼金术
周二
8:00-8:55 语言学
9:00-9:55 变形术
10:00-10:55 黑魔法防御
11:30-12:30 元素学
周三
8:00-8:55 草药学
9:00-10:55 魔咒学
11:00-11:55 艺术与音乐
12:00-12:55 核心技能
周四
8:00-8:55 语言学
9:00-9:55 变形术
10:00-10:55 黑魔法防御
11:30-12:30 元素学
周五
8:00-8:55 语言学
9:00-9:55 魔法史
11:00-11:55 艺术与音乐
12:00-12:55 炼金术
15:00-15:55 天文学
哈德注意到,除了天文学,所有核心课程都排在上午。尤其是天文课居然排在周五下午三点,简直是天大的惊喜!他上辈子为了上天文课,大半夜还得爬去天文塔冻得要死,现在居然能在大白天上课,哪怕课程变多了也值了!
不过他也有点好奇,白天怎么上天文课?是用模拟夜空的咒语,还是有别的道具?看来得等到周五才能揭晓答案了。
看着手里的课程表,他很快就摸清楚了门道——选修课要么安排在午饭后,要么就得占用周末时间。
光是想想能选新科目,他心里就有点发痒。核心技能课到底学些什么?艺术与音乐课又是啥样的?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挠得他心痒痒。不过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好奇心,先给自己定了个计划:第一周先摸清楚日常课业的强度,再决定选什么选修课,实在不行就砍掉一两门没用的课。
拿定主意,他转过头看向几个室友:“你们的课程表跟我一样吗?”
阿瓦隆他们齐刷刷点头。奥利维亚先开口解释:“刚入学的新生课程表都是统一的,一直要用到三年级才会变。等这第一周过完,课程表就得调整,好给选修课腾地方。”
“既然搞清楚了,有没有人想跟我去公共休息室玩几局噼啪爆炸牌?”阿瓦隆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眼睛亮得像找到了新玩具,刚才吃饭时那副蔫蔫的样子早就不见了。
“算我一个!”奥利维亚转过头冲红发巫师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普威特,这次你输定了。”
“谁输还不一定呢,克伦威尔!”阿瓦隆立刻接下战书。
“这么热闹的场面我可不能错过。”厄罗尔说着,忽然转头看向还在慢悠悠擦嘴的哈德良,“你呢?一起来不?”
哈德良犹豫了两秒:“我得先写封信,写完就去找你们。”
“那还等什么?”阿瓦隆腾地站起来,一把拽住哈德良的胳膊往上拉,力道大得差点让他仰倒,“早点去公共休息室,你就能早点写完信,早点写完信,我们就能早点联手把艾博特和克伦威尔打得落花流水!”
哈德良满脸懵:“我、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组队了?”
“就现在啊。”阿瓦隆说得理直气壮。
“可是——”
“别可是啦,他要跟我组队!”奥利维亚拖着长音插话,伸手抓过哈德良没被阿瓦隆拽住的另一条胳膊。
“做梦!他肯定选我!”厄罗尔也不甘示弱,干脆直接推着哈德良的后背往大礼堂出口走。
哈德良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我同意了吗”,就被三个人架着胳膊、推着后背,半拖半拽地离开了大礼堂。
他招谁惹谁了?好好吃个午饭怎么就被卷进这种修罗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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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
希望你们一切都好。其实我本来打算昨晚宴结束就给你们写信的,可一沾到床就直接睡死过去了,连灯都没来得及关。
对了爸爸,看到这里先别往下读,赶紧叫毕晓普治疗师过来。相信我,接下来的内容你绝对需要他在场。等你用飞路网把他叫到你们待的房间后,我就要公布好消息了。
妈妈,你欠爸爸二十加隆!因为你们最疼爱的儿子,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学院。
别装糊涂,我都听见你们偷偷打赌了。以为趁我睡觉的时候小声嘀咕我就听不到吗?你们的演技可没那么好。
对了,我好像交到朋友了?去霍格沃茨的火车上认识了普威特家的继承人,聊得挺投缘的,没想到他也被分到了赫奇帕奇,这下不用怕找不到人一起吃饭了。
昨晚宴上我还认识了另外两个室友:厄罗尔·艾博特和奥利维亚·克伦威尔。厄罗尔跟我还有阿瓦隆(就是那个普威特继承人)住一间宿舍,他俩人都挺不错的。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坐在公共休息室里看他们三个玩噼啪爆炸牌,还为了抢我组队吵得不可开交,那架势,生怕晚一秒我就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还有阿尔奇,你放心,我每天都按时喝你给我配的魔药,食堂的饭也都好好吃了,没偷偷啃零食。对了,邓布利多果然像我猜的那样,试图探查我的想法,不过他什么都没查到——多亏了你给我的那枚戒指。
写到这里我得停笔了,厄罗尔刚用一张牌把桌子点着了,尼克斯还在那儿帮忙“灭火”,看那样子是打算把整个公共休息室都烧了。
爱你们的,
瑞安
附言:死神欠伊格诺图斯爷爷一瓶樱桃酒,因为邓布利多今天穿了亮紫色配明黄色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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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把颜色记得这么准?我才是永生不死的那个,你连灵魂都快散架了吧?”死神大人一脸困惑地看着面前的灵魂。
“那又怎样?至少我不用像你一样满世界乱跑收灵魂啊。”伊格诺图斯笑得肩膀都在抖,“我有空去老头子的房间转一圈,可比你容易多了。”
“你这是作弊!”
“这叫盯着我们的敌人好吗?”伊格诺图斯理直气壮地反驳。
“明明是跟踪狂。”死神毫不留情地拆穿。
“你也好意思说我?”伊格诺图斯反唇相讥,“行了,我的酒呢?”
“你根本喝不了!”
伊格诺图斯抱臂挺胸:“谁说的?”
“伊格诺图斯,你已经死了!酒和食物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味道!”死神试图跟他讲道理。
“不知道谁给你灌输的破观念,我告诉你,我能清清楚楚尝到樱桃酒的味道。”伊格诺图斯搓着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快把酒给我。”
死神盯着这位老朋友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从斗篷里掏出了那瓶樱桃酒。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跟佩弗利尔家最小的弟弟做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