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良早有预感,这周迟早要撞见汤姆·里德尔。毕竟他俩在同一座城堡里住着,梅林的胡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之前还脑补过相遇的场景——可能是在长廊转角撞个正着,或是在去禁林的小路上狭路相逢,最多也就是在教室门口打个照面。可当他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推开温室大门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操。
这也太快了吧?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啊!
汤姆和日记本里那个魂器模样差不了多少。哈德良扪心自问,要是自己是老师,恐怕也会对这张脸深信不疑。苍白的皮肤透着淡淡粉调,深色卷发梳得一丝不苟,完美露出那副贵族气十足的眉眼,再配上一双看似纯良无害的蓝眼睛——也就只有他知道,这皮囊底下藏着怎样的怪物。
少年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比魂器状态看着瘦了一圈,可那股骨子里的劲儿一模一样。谁能想到,这个看着会主动帮老太太拎菜篮子的乖学生,背地里会像扔糖果一样随意对人钻心剜骨?
全霍格沃茨也就邓布利多看出了他的阴暗面,可那老东西什么都没做。明明知道汤姆杀了仅剩的亲人,既没叫傲罗来抓他,也没去找迪佩特校长汇报。哈德良到现在都想不通,邓布利多当时脑子里装的是芨芨草还是粪石?这辈子他都别想搞懂那个老狐狸的脑回路。
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磨磨蹭蹭地溜进温室,开学宴上欢迎过新生的那位教授清了清嗓子。
“早上好,同学们。欢迎回到草药课教室,请大家围着桌子坐好。”
学生们立刻散开,纷纷找相熟的人凑堆。哈德良盯着桌上的花盆,里面种着几朵蓝绿相间的钟形花,模样古怪得很。
刚坐下,他就听见花盆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类似窃笑的声音。哈德良眨了眨眼,转头戳了戳旁边的阿瓦隆:“我没听错吧?那花……刚才笑了?”
“你没听错,佩弗利尔先生。”埃弗雷特教授的声音轻快地插了进来,“你的听力很不错,这些小家伙的笑声总被教室里的喧闹盖过去,很少有人能注意到。”
她转向全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有没有人能说出这种花的名字?”
“是欢乐滴吧?”
一道清润的男声从对面传来,哈德良抬头的瞬间,差点把手里的羽毛笔掰断。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就坐在他正对面,那双蓝眼睛正带着几分玩味的打量看着他。
哈德良在心里把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挨个问候了一遍。他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他强装镇定地转回头看向教授,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偶然。可脑子里已经开始疯狂脑补接下来的噩梦——不会下节课魔药课还要跟这货组队吧?他赶紧在心里默念,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别真让他乌鸦嘴应验了。
埃弗雷特教授笑着点头:“回答正确,斯莱特林加五分。”
她顿了顿,又问道:“那谁能说说欢乐滴最广为人知的特性是什么?”
这题哈德良会。他虽然认不出实物,但父亲早就把常用草药的基础特性刻进了他脑子里。
“它们的花粉能让吸入的人发笑,这也是‘欢乐滴’名字的由来。”他声音平稳清晰,没有丝毫停顿,“这种花有抗菌、抗抑郁和镇静的功效,常被做成药膏治疗轻伤,或是添加进安神药剂里。”
他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对面那道视线,比魂器时期还要沉重。是因为自己太在意他的存在,还是因为现在的自己恢复了理智?不管是哪种,都让他浑身发痒,像有只蜘蛛在皮肤上爬来爬去,恶心透了。
埃弗雷特教授露出惊讶又赞赏的表情——也难怪,毕竟他父亲的名头摆在那儿。
“回答得非常好,佩弗利尔先生,赫奇帕奇加五分。”她冲他笑了笑,随即转向全班,“看来大家都清楚了,这周我们的课程内容就是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每个人会分到一盆欢乐滴,接下来一周都要负责照料它们。我会教你们如何养护、移栽、在野外识别,以及作为魔药材料时的保存方法。今天我们先从它的外形特征、魔法特性和用途讲起。”
她举起魔杖,在空中画了个螺旋,嘴里念出一句哈德良听不懂的咒语。片刻后,一道黄色微光闪过,一朵放大版的欢乐滴投影出现在她身侧。
哈德良的绿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这投影做得太逼真了,连叶片底下细小的尖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刚才完全没注意到花盆里的花有刺。
“厉害吧?”阿瓦隆凑过来小声嘀咕。
“嗯。”哈德良点头回应,心里却在想,这种投影咒会不会在魔咒课上学到?
埃弗雷特教授用魔杖指着投影里的花茎:“欢乐滴又名笑风铃草,原产于不列颠群岛、挪威、瑞典和丹麦,不过它适应能力极强,现在几乎遍布全球。大家也发现了,‘笑风铃草’这个别名,正是源于它那类似人类窃笑的声音。”
“它的茎部受伤时会分泌出带有甜味的液体,颜色从透明到亮黄不等。佩弗利尔先生提到的抗菌特性,就来源于这种分泌物……”
教授的声音轻柔又清晰,不像在讲课,倒像在讲一个烂熟于心的故事,自带一种让人忍不住凝神倾听的魔力。哈德良听着听着,竟渐渐忘了对面坐着个煞星,注意力全被那些关于欢乐滴的细节勾走了。
哈德良把每一个陌生的知识点都仔仔细细抄在羊皮纸上,打算课后再慢慢研究。草药课的女教授讲课很有耐心,时不时被举手的学生打断提问,也总能把原理掰开揉碎了讲,直到对方点头说懂了才继续。
哈德良越听越觉得,这门课怕是要成他的新宠了。倒不是说以前不喜欢,斯普劳特教授确实教得不错,但以前学的草药种类太少,而且按他母亲的说法,一二年级就学的那些草药,至少得等到七年级才合适碰。更离谱的是有些草药根本不该出现在学生课堂上,只有草药学和魔药学大师才有资格摆弄——他那届居然没人在课上出事,简直是奇迹。
本来这堂课堪称完美,除了一个要命的小细节。
汤姆整节课都在盯着他,眼神活像在打量什么新奇的实验标本。哈德良刻意避开和他对视,倒不是怕对方能突破自己设下的防护,而是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少年和记忆里的疯子画上等号。
明明知道现在的汤姆灵魂还完整,手上还没沾过那些滔天血债,可哈德良闭上眼,还是能看见那个妄图把世界踩在脚下,要用敌人和麻瓜出身者的血染红街道的魔头。赫敏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脑子里冒出来,提醒他别忘了汤姆在孤儿院折磨过几个孩子的事。
他当然知道折磨人不对,可也得承认有些人确实活该——比如贝拉特里克斯那种疯子。但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他只看过邓布利多记忆里的片段,少年汤姆展示了自己能让别的孩子受伤,却没说过为什么要那么做。邓布利多的视角里,汤姆从一开始就是伏地魔的雏形,可除此之外,哈德良对制作魂器之前的汤姆·里德尔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一些皮毛:汤姆从小就是摄神取念高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狡猾又天赋异禀,还恨透了邓布利多。可这些标签之外的汤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收拾东西的时候,哈德良还在胡思乱想——会不会以前的汤姆根本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个走投无路、拼尽全力想活下去的孩子?
他和埃利奥尔、阿瓦隆一起往教室外走,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捋清楚。
“佩弗利尔,你刚才差点害死我!”埃利奥尔的头发现在是亮得晃眼的电蓝色,脸拉得老长,“你不是说梅里会安分吗?啃魔药材料叫安分?”
“他本来挺安分的啊!”哈德良赶紧辩解,“可甲虫是他最爱吃的东西,那么多虫子凑在跟前,他哪顶得住诱惑。”
“话说回来,”阿瓦隆凑过来,语气轻快得像刚才的意外跟他没关系,“这颜色挺适合你的,不如干脆全染了?衬得你眼睛特别好看。”
他故意眨了眨眼,惹得旁边的奥利维亚嗤笑出声,换来了埃利奥尔一个不轻不重的蛰咒,胳膊上立刻麻了一片。
“再废话我就咒你秃一星期!”埃利奥尔恶狠狠地威胁。阿瓦隆立刻怂了,乖乖躲到哈德良身后,咽了口唾沫不敢再作妖。
“不管怎么说,刚才谢谢你打掩护了,”哈德良心怀愧疚,“回头我帮你搞定魔药课的论文。”
“这还差不多。”埃利奥尔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刚才的小插曲害得他们的魔药彻底毁了,好在只是个简单的染发药剂,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就是埃利奥尔的头发得蓝至少一天。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下一间教室——元素魔法课,这可是哈德良今天最期待的课。光是想到元素如何在咒语中发挥核心作用,他就忍不住兴奋,比如最基础的荧光闪烁,居然需要同时调动火与光两种元素才能生效,这简直太神奇了。
说是“最期待”都算谦虚了,他昨晚甚至提前翻了三遍课本。
教室里站着个矮个子男人,古铜色皮肤,留着一头漂亮的卷发和短短的络腮胡,身材有点敦实,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温和。看见他们进来,男人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角堆起了细细的皱纹。
“欢迎,随便找位置坐。”他的声音柔软又沉稳,让哈德良莫名想起当年在霍格沃茨当老师的卢平。
他们挑了靠前的位置坐下,等着其他同学来。趁这功夫,陌生教授主动和他们聊了起来,问假期过得怎么样,前几节课上得顺不顺,还特意问阿瓦隆有没有又闯祸。
奥利维亚插嘴补了一嘴,说阿瓦隆开学第一天闯祸已经成了传统。去年他就把自己从头到脚裹成了银色黏糊糊的一团——本来的作业是用少量银粉覆盖指定的石头,他倒是完成了,可到了还原步骤时,他的魔法抽了疯,居然把石头和银粉一起化成了液体。阿瓦隆当场慌了神,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堆石银混合的黏液全泼在了他身上。虽然最后很快清理干净了,但他还是被弗劳利教授狠狠骂了一顿。
正说着话,上课铃响了。男人拍了拍手,笑容依旧灿烂:“同学们早上好,我是你们的元素魔法课教授,基安·惠特克。”
哈德良总觉得这位教授看起来特别开心,像是盼着这一天盼了好久。是真心热爱教学,还是天生就这么乐观?
“今天我们先来个小测验,看看大家对上学期的知识还记得多少。”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哀嚎,谁开学第一天就想考试啊。
“可是今天才第一天啊!”左边的拉文克劳女生瘪着嘴抱怨。
惠特克教授魔杖轻轻一挥,试卷就自动飘到了每个学生桌上,语气依旧乐呵呵的:“别愁眉苦脸的,我保证很简单,半小时就能做完。”
结果半小时过去了,全班没一个人做完。
哈德良刚扫到试卷上的题目,就知道三十分钟绝对做不完四十道题。
还好监护人这两个月给他恶补了一轮,不然别说做完,四分之一的题他都答不上来。
熬的那些夜、背的那些知识点,总算没白费。
出教室的时候,他和朋友们个个都像被抽走了半条命。棕皮肤的元素魔法课教授倒是笑得和蔼,挥着手跟他们道别,顺便留了个作业——写一篇三英尺长的论文,论述储存闪电的不同方法。
哈德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看起来挺和善的,怎么折腾起学生来一点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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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快炸了。”
奥利维亚瘫在食堂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洋甘菊茶,往里面加的蜂蜜多得离谱,几乎要把茶水染成琥珀色。
“你那算什么?”阿瓦隆有样学样,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融化在脑壳里了。”
“我连脑子都感觉不到了。”埃里尔趴在餐桌上,面前的茶早凉透了,他连抬头扒拉午饭的力气都没有,声音闷在臂弯里,“早知道选这破专业我不如去养龙。”
哈德良嚼着烤牛肉,看着三个好友轮流哀嚎刚才的两场考试。
说实话,他没觉得考试有多难——虽然题量确实大,但跟米尔塔给他布置的魔鬼特训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要是他之前没被恶补过,估计现在也跟他们一样生无可恋。
多亏了父母提前安排的课程,不然他别说答题,说不定连卷子都得空着交上去,现在怕是要跟他们一起哭爹喊娘。
下午最后一节是炼金术课,主讲的是个小个子女巫,冰蓝色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自我介绍叫伊索尔德·登哈特。她上来就扔了张卷子,题量比元素魔法课的还大,唯一的好消息是不用考实操——倒不是她良心发现,纯粹是没时间了。
就算这样,她还是留了个五英尺长的论文作业,让他们论述月相周期对金属的影响。
哈德良松了口气,理论他还行,实操他是真不行。上次炼个基础药剂差点把实验室炸了,米尔塔追着他骂了半小时。
“哈德良,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奥利维亚挑眉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幽怨,“你是不是偷偷提前做过题?”
哈德良眨了眨眼,咽下嘴里的牛肉:“还好吧,就是题量有点大而已。”他拿起自己的茶抿了一口,又撕了块牛肉喂给停在肩膀上的猫头鹰尼克斯——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的,估计是闻着肉香了。
“有点大?!”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炸了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阿瓦隆的脸涨得通红,指着哈德良的鼻子喊:“你知道有多少人连元素魔法的卷子都没做完吗?刚才我还看见一个格兰芬多的姑娘做炼金术卷子的时候哭了!你居然说只是有点大?”
哈德良被吼得一愣,忽然想起前几天斯内普教授还骂他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仿佛能看见那个油腻的黑发男人正用讥讽的眼神盯着他,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像……是有点凡尔赛了。
“教授们绝对是故意的。”埃里尔终于抬起头,扒拉了一口牧羊人派,“他们就喜欢看我们生不如死的样子。”
奥利维亚和阿瓦隆立刻附和,奥利维亚还往嘴里塞了块糖,含糊不清地说:“我得多吃点糖补充能量,不然今晚写论文的时候肯定会猝死在书桌前。”
哈德良没接话,低头跟尼克斯说话——他用的是兽语,只有他能听懂猫头鹰的叫声。
“小家伙,你的同伴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尼克斯歪着脑袋啄他的耳朵,声音软软糯糯的。
“他们刚考完两场试,累的。”哈德良摸了摸猫头鹰的羽毛,估计她根本不知道考试是什么,更不懂为什么会让人这么累。
果不其然,尼克斯歪着小脑袋问:“考试是什么?是会吃人的怪物吗?”
“不是,就是几张纸上面印着问题,看看你学的东西有没有记住。”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累?”
“哈德良,你跟它说什么呢?”阿瓦隆忽然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尼克斯,“你刚才用兽语跟它说话了?”
“它问考试是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阿瓦隆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哈德良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亲爱的尼克斯,”红发少年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对猫头鹰说,“考试是一种专门吸食学生希望和梦想的怪物,会把你的精力吸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绝望和崩溃。”
“什么?!”尼克斯猛地扇动翅膀,差点从哈德良的肩膀上摔下去,圆溜溜的黑眼睛里满是惊恐,“小家伙,他说的是真的吗?那怪物有没有吸走你的梦想?”
“没有,尼克斯,阿瓦隆在胡说八道。”哈德良赶紧安抚炸毛的猫头鹰,瞪了一眼笑得得意的阿瓦隆,“你吓到她了。”
“我哪有胡说?”阿瓦隆摊手,“这就是考试的本质啊。”
“没错!”奥利维亚嚼着糖附和,“就是这样!”
哈德良叹了口气,懒得跟他们掰扯。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们说选修课的名单出来了吗?埃弗里教授说今天下午会贴在公告栏。”
“希望已经贴了!”埃里尔一下子来了精神,终于抬起头把盘子里的派扒拉干净,“我要选驯兽课,再也不想学那些鬼理论了。”
奥利维亚也瞬间满血复活,三口两口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差点被噎住,灌了一大口蜂蜜茶才缓过来:“快走快走!先选到心仪的课才是正事,不然到时候被抢光了只能去学什么‘古代符文入门’,想想都要吐了。”
她说完就拽着埃里尔往食堂外面走,阿瓦隆也赶紧抓起自己的杯子跟上去。
“等等!我的派还没吃完!”埃里尔挣扎着回头看餐桌上剩下的半块派,奥利维亚不耐烦地挥了挥魔杖,半块派自动卷进餐巾里,飘在他们身后。
“搞定了!”奥利维亚头也不回地喊,“别磨蹭了!还要写论文呢!”
这话一出,身后的三个男生同时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哈德良跟着他们走出食堂,肩膀上的尼克斯还在小声嘀咕着“怪物”“梦想”之类的词。他揉了揉眉心,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论文要怎么写。
不管多大年纪,写作业这种事果然还是让人头疼。
图书馆里静得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偶尔夹杂几声椅子被拉开的轻响。
哈德良握着鹅毛笔的手顿了顿,终于能静下心来感受这份难得的安宁。前阵子被心魔缠得像个疯子,连呼吸都带着戾气,如今终于解脱,才发现这满室的书香有多治愈。
新旧书籍混合的油墨味裹着暖意,驱散了课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他笔尖不停,写着元素论的论文——比预想中好写太多,以至于思绪忍不住飘到了几小时前看到的选修课列表上。
古代如尼文、算术占卜、麻瓜研究、神奇动物保护和占卜课还在清单上,可真正勾住他目光的是那几个新选项:疗愈术、防御咒、咒语创作、破咒术,甚至还有魔法律法。
一方面他激动得想拍桌,居然有这么多有意思的课可选;另一方面又想骂娘,学校规定最多只能选三门。他终于懂赫敏当初为什么要疯魔到用时间转换器了——换他他也急啊!
神奇动物保护肯定要选,上辈子就爱惨了这门课,而且听说今年的教授靠谱得很。疗愈术也必须拿下,以他那身旧伤,学会了至少能让毕晓普治疗师少熬几个通宵。
现在就卡在防御咒和破咒术之间。两门都香得不行,未来肯定能用得上。他甚至还想把咒语创作也带上——说不定能帮他搞懂那该死的织咒者血脉,弄明白自己造新咒语时魔力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要不试试去说服院长多让他选一门?死马当活马医呗,大不了选不上就自学,等五年级再去考O.W.Ls证书。
他伸了个懒腰,揉着僵硬发酸的右臂——保持一个姿势写太久,肌肉都快结成石头了。算了,先歇会儿吧。他合上书,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这一动立刻引来了旁边两个朋友的注意。
“写完了?”蓝头发的埃里奥尔头都没抬,笔尖还在羊皮纸上飞速滑动。
哈德良摇摇头:“出去遛两圈,马上回来。”
“路过厨房的话帮我带盒蛋奶酥!”阿瓦隆压低声音喊,写了一下午论文,他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行吧。”
虽说喜欢图书馆的安静,但待久了总觉得胸口发闷,尤其是那些窗户常年关得严严实实的。刚走出图书馆大门,晚风裹着青草香扑在脸上,哈德良瞬间松了口气,连刚才写作业攒下的困意都散了大半。
他没什么目的地,就顺着走廊慢悠悠晃。从十一岁起,这座城堡就是他真正的家——除了佩弗利尔庄园之外的家。他挨个跟墙上的画像打招呼,指尖划过冰冷的石柱和铠甲,每一处都藏着上辈子的记忆。
可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就晃过了战争时的景象:坍塌的楼梯、被炸碎的石柱、被撕成碎片的画像,走廊里要么堆着瓦砾,要么躺着浑身是血的尸体。那时候的霍格沃茨,连空气都是冷的,像一座死城,跟着那些战死的学生一起没了生气。
哈德良猛地停下脚步,闭紧眼睛甩了甩头。他不想回忆这些,一点都不想。
算了,还是先去厨房给阿瓦隆买蛋奶酥吧。毕竟用了这么多年活点地图,城堡里的近路他闭着眼都能走。他选了条最隐蔽的捷径,快步往厨房方向赶。
满脑子都在想待会儿该怎么跟家养小精灵搭话,完全没注意到地上凸出来的一块碎石。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失去了平衡,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闭着眼等着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却没察觉到自己的魔力已经下意识地扩散开来。要是他此刻能清醒点,就会发现刚才走过的走廊已经被阴影笼罩,而在他绊倒的瞬间,那些阴影像活过来一样托了他一把,直接把他往他想去的方向送。
本该摔在硬邦邦地板上的身体,却砸在了一个既不软也不硬的东西上。底下还传来一声吃痛的惊呼。
哈德良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男生身上。他顺着对方的胸口往上看,撞进了一双带着痛楚的银灰色眼眸里。对方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无语。
“能起来吗?你胳膊肘快把我膈吐了。”黑发男生的声音毫无波澜,听不出喜怒。
哈德良的脸瞬间涨成了熟透的番茄,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伸手想去拉对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摔在你身上的!”
“没关系。”对方拍了拍长袍上的灰,站起身,“不过你为什么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说实话……我觉得是我的影子救了我,不想让我摔破相。”哈德良挠挠头,语气尴尬得能抠出一座城堡。
银灰色眼眸的男生眨了眨眼,眉头慢慢皱起来:“你的……影子?”他刚才确实看到一道黑影闪了一下,紧接着这个银发小子就砸进了他怀里,两人一起滚在了地上——估计后颈待会儿要起个大包。
“对了,我叫哈德良,哈德良·佩弗利尔。”他伸出手,就算撞了人,礼貌不能丢,不然米尔塔非得给他来个恶作剧咒不可。
黑发男生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才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语气带着点疏离的礼貌:“奥瑞恩,奥瑞恩·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