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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识故人

夜色尚浅时

夜雨在子时彻底停了。

上官浅睁眼躺在榻上,听着檐角残雨滴落的声响,一声,一声,像更漏。手中的玉佩已被捂得温热,羊脂玉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莹光。她不必点灯也能看见背面那行新刻的字——“三年又三日。当归。”

刀锋凌厉,笔划间却藏着极细微的颤。刻字之人手很稳,但心呢?

她翻身坐起,推开木窗。雨后夜空澄净,一弯下弦月挂在小巷尽头的飞檐上。对街客栈二楼那扇窗依旧黑着,但她知道,他一定醒着。就像三年前无数个夜晚,角宫的灯总是亮到最晚,他在处理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而她会在隔壁厢房假装熟睡,实则听着那盏灯下翻阅卷宗的声音。

那时她以为那是监视。后来才明白,有些守护,以沉默为语言。

院中传来极轻的声响。

不是猫。上官浅瞬间绷紧身体,袖中短刃滑出半寸。她屏息凝听——衣袂摩擦瓦片的窸窣,刻意放轻却依然存在的足音,至少三人。而且是从三个方向包抄药铺。

她握紧玉佩,第一个念头竟是:不能在这里动手。不能让他看见她还在用无锋的招式,不能让他知道这三年来她并未真正“洗手”。

但刺客不会给她选择的时间。

第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时,上官浅已滚到床下。箭簇钉入她刚才躺过的位置,尾羽颤动,淬着幽蓝的光。毒。见血封喉的那种。

她眼神冷了。

第二、第三支箭接连射入,封死所有退路。与此同时,前堂传来门闩被撬断的脆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这不是普通盗匪,是专业的杀手。

上官浅从床底暗格抽出长剑——剑身细长,是女子用的款式,但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她已经三年没碰过剑了。握剑的手有些陌生,但当第一个黑衣人破门而入时,肌肉记忆还是苏醒了。

侧身,避开直刺心口的一剑,反手划向对方咽喉。剑锋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偏了半寸,只划破衣领。那人惊退,眼神诧异——她留手了。

“上头要活的!”另一人低喝,三人同时扑上。

上官浅被逼到墙角。剑光交错中,她看清这些人的招式——不是无锋。招式更诡谲,带着某种异域的路数。影阁?她想起最近江湖上的传闻。

一分神,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不深,但火辣辣的疼。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散。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闷哼。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围攻她的三人动作一顿,警惕地看向窗外。上官浅抓住这一瞬的空隙,剑尖挑起桌上的药碾砸向最近一人,同时翻身跃出后窗。

落地时脚下一软——旧伤复发了。她咬牙站稳,却看见院中景象,整个人愣住。

月光下,三个黑衣人倒在青石板上,脖颈间细小的伤口正汩汩冒血。致命伤,干净利落,是角宫暗器“细雨针”的痕迹。而她刚才在屋内苦战的三人,此刻正被一个青衣身影逼得连连后退。

宫尚角没有用剑。

他空手对敌,招式却比用剑更凌厉。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关节、穴位上,折断武器,卸掉臂膀,动作快得只见残影。上官浅见过他许多样子——议事时的威严,独处时的孤寂,偶尔流露的疲惫——但她从未见过这样杀伐决断的他。

或者说,她从未见过他为她杀人的样子。

最后一个刺客见势不妙,突然转身扑向上官浅——不是杀招,是要擒她为人质。上官浅正要反击,一道青影已挡在她身前。

宫尚角单手扼住那人咽喉,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谁派你来的?”

刺客狞笑,嘴角渗出黑血——服毒自尽了。

庭院重归寂静,只剩下血腥气和雨后泥土的腥甜混杂在一起。宫尚角松开手,尸体软倒在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流血的左臂上。

“受伤了。”

不是询问,是陈述。他走近,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和干净布条,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上官浅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自己来。”她说。

宫尚角的手停在半空。月光下,她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像是痛楚,又像是自嘲。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药瓶和布条递给她,然后转身去检查那些尸体。

上官浅靠在墙上,咬牙给自己包扎。伤口不深,但疼得厉害,指尖都在发颤。她看着他蹲在一具尸体旁,仔细翻找线索——手法专业,神情专注,侧脸在月光下轮廓分明。

“是影阁的人。”他突然开口,“最近三个月在江南一带活动频繁。他们的目标是你。”

“为什么?”上官浅问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天真。她身上有太多秘密,太多值得抢夺的东西——无锋的潜伏名单,上官家的医经,甚至她这条命本身。

宫尚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的药铺太显眼了。一个医术高超却来历不明的女子,在江南小镇独居三年,治好了瘟疫,救活了县令之子——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他说得对。这三年来她刻意低调,但有些事藏不住。比如她治好了连州府名医都束手无奇的怪病,比如她配的药方总能药到病除。在江湖人眼中,这要么是身怀绝技,要么是身怀秘宝。

“你应该离开这里。”宫尚角说,“今晚只是试探,下次来的不会只有六个人。”

“去哪里?”上官浅苦笑,“天下之大,哪里能容一个‘已死之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丑时了。

宫尚角忽然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开始冲洗院中的血迹。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清水冲刷石板,血水渗入缝隙,消失不见。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撒了些药粉,血腥气很快被淡淡的草木香掩盖。

上官浅看着他做这一切,忽然觉得很荒唐。宫门角宫的少主,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宫尚角,此刻在江南小镇的药铺后院,帮她处理杀人现场。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终于问出了从重逢那一刻就想问的问题。

宫尚角没有立刻回答。他洗好手,用布巾擦干,每一个动作都慢条斯理。然后他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衣襟上被溅到的血点。

“三年前那场火,”他缓缓开口,“烧掉了角宫西厢的三间屋子,十七具尸体焦黑难辨。但我记得,你那天穿的是一件月白色襦裙,袖口绣着银线杜鹃。”

上官浅的心揪紧了。

“我在灰烬里找了三天。”他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找到了烧变形的首饰,找到了半截玉簪,找到了许多东西。但我不相信你死了。”

“为什么?”

“因为你太聪明。”宫尚角看着她,眼神深邃,“聪明到足以策划一场假死,聪明到知道留什么线索能让人相信,也知道留什么破绽能让人怀疑。”

他向前一步,她退无可退,背抵着墙。

“你留下的破绽是那本医经。”他说,“你常看的那本《金匮药略》,在火场里只烧掉了封皮和前三页。重要的药方页完好无损——火会挑着烧吗?”

上官浅闭上眼。她确实疏忽了。那晚太匆忙,既要布置假死的证据,又要带走必须带走的东西,还要处理真正的尸体……她以为烧掉医经就够了,却忘了火势不均匀的可能。

“我找了一年,毫无线索。”宫尚角继续说,“第二年春天,江湖上开始流传一种治心疾的药方——用药思路和你一模一样。我顺着这条线,找到开方的大夫,他说药方是从一本古籍上看来的,而那本书,是一个江南口音的女子卖给他的。”

“所以你来了江南。”

“我在江南十三州找了十个月。”他语气依旧平淡,但上官浅听出了那平淡下的千山万水,“每到一个镇子,就去药铺、医馆、集市打听。有没有新来的女大夫?有没有人卖过古籍?有没有人突然治好了疑难杂症?”

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青衣佩剑的公子,穿行在江南的市井巷陌,一遍遍问着相同的问题,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启程。

“一个月前,我听说青石镇有位阿芷姑娘,治好了邻镇的瘟疫。”宫尚角终于说到了现在,“用的药方里有一味罕见的配伍——白芷配当归,是你独有的用法。”

所以他才冒雨而来。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上官浅睁开眼,眼眶有些发热,但她忍住了:“找到我又如何?我依然是上官浅,是无锋的细作,是欺骗过你的人。”

“你是上官浅。”宫尚角重复这个名字,像是品味着什么,“这就够了。”

远处传来鸡鸣,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将尽。

宫尚角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又变回了那个克制疏离的角宫少主:“天亮了,镇上的人会来买药。这些尸体我来处理,你去换身衣服,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你刚才绑得太松了。”

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上官浅低头看了看左臂,布条果然已经渗出血迹。她转身进屋,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听见他在身后说:

“我不会强迫你回去。但至少让我护你到伤好。”

门关上了。

上官浅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玉佩还握在手里,玉质温润,刻字清晰。三年又三日。他连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

窗外传来搬运重物的声音,很轻,很快就消失了。然后是打水声,冲洗声,最后是门扉开合的声音——他走了,但没走远。她知道,他一定在对街客栈的房间里,守着这扇窗,这扇门。

阳光从窗棂斜射进来,照在屋内的药碾上。碾轮还停在她昨夜放手的位置,当归粉散在臼底,香气幽幽。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说过的话:“这世上最苦的药不是黄连,是当归。因为它名字叫‘应当归来’,但有些人,永远归不来。”

那她呢?

是该继续做阿芷,在江南小镇了此残生,还是……

门外传来早市开张的声响,卖豆腐的吆喝,挑菜农的扁担吱呀,孩童的嬉闹。平凡的人间烟火,她曾经以为再也触碰不到的日常。

上官浅站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眼下有青影,但眼睛很亮。她拆开胡乱包扎的布条,重新上药,仔细缠好。然后换下染血的衣裙,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襦裙。

推开药铺的门时,阳光正好洒满青石板路。

对街客栈二楼,那扇窗开了一半。她抬头望去,看见一抹青色衣角在窗内一闪而过。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摆出“芷园药铺”的木牌,挂上门帘,开始研磨今天要用的药材。动作不紧不慢,一如过去的每一个清晨。

只是今天,当归的香气似乎格外浓郁。

而街对面的客栈里,宫尚角站在窗前,看着药铺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手中茶杯早已凉透。他腰间佩剑的剑柄上,那个“浅”字被摩挲得温润发亮。

晨光中,他极轻地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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