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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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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如雪,纷飞了眼泪……”

梦里不知是谁在哼着调,调子黏糊又凄苦,像浸了雪水的棉絮,堵得人喘不过气。

薛蒙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像是刚从鬼门关里爬回来。

他抬手摸了摸掌心——没有血,可前襟的长袍还硬邦邦的,沾着龙城那日背梅含雪回来时染的血污。干涸的血带着一股发馊的铁锈味,冲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该回房换身干净衣服的,穿得整整齐齐的,别在这里打扰伤员静养。可理智归理智,脚却不听使唤,还是推开了梅含雪客房的门,身上的脏袍连脱都没脱。

他就想再确认一眼,确认床上那个人还活着。

屋子里飘着龙涎香、未散的血腥味,还有顾昀夜熬的草药那股子苦得发涩的味道,薛蒙的胃又拧成了一团。这会儿天到底是快亮了还是刚黑透,谁也说不准。他从来不是宗门里起得最早的那个,可也绝不是贪睡的懒鬼,听着廊下连个人影都没有的死寂,想来离死生峰众人起身,少说还有一两个时辰。

梅家兄弟俩都躺在床上,梅寒雪缩在哥哥没受伤的那侧,胳膊紧紧圈着梅含雪的腰,像是怕这人半夜会凭空消失。梅含雪的长发散着,金白的发丝铺了一枕头,烛火一照,竟泛着层淡淡的柔光。他还穿着那身繁复的宫装,就这么盖着薄被躺在床上,像只偷溜进空屋的野狐狸,寻着最暖的地方蜷了进去。

薛蒙忽然发现,梅含雪眼下有了青黑的阴影,比他纤长睫毛投下的影子还要重。他记忆里从没见过这人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发堵。就算是当年大战最凶险的时候,这对双胞胎也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何曾露出过这般疲态。

他盯着梅寒雪看了好半天,才敢挪开目光看向梅含雪,心脏悬在嗓子眼,生怕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变成记忆里亲人离世时的灰白。

可梅含雪已经醒了,眼缝微微睁着,正安静地看着他。

薛蒙猛地攥紧了拳,把到了嗓子眼的惊呼咽了回去,心脏跳得更凶了。

还好,人还活着。真的还好。

“你可算是醒了。”薛蒙故意装出一副刚发现他醒了的样子,语气硬邦邦的。

梅含雪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你站在那儿看我睡觉?”

薛蒙没接话,抬脚走到床边,凑过去仔细打量。这人脸色比之前好了些,那股子像馊了的牛奶似的惨白退了些,总算有了点活人气。只是眼下的青黑跟他弟弟的有得一拼,偏生落在他脸上,竟透出几分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是他特意准许这疲惫显现在自己脸上似的。

薛蒙心里腹诽,怕是连梅含雪自己的身子骨,都管不住这张脸的脾气。

凑近了才听见,梅含雪的肺里像是塞了碎木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杂音,比之前在龙城听到的那声鬼气森森的低语还要难听,活像抽了四十年烟的老烟鬼。他一半心思恨不得把这人绑起来堵上嘴,让他别说话省力气养肺,另一半却又忍不住想跟他多聊两句,才能真切地相信这人真的还活着。

梅含雪胸口的绷带下插着一根空心的芦苇管,随着他费力的呼吸一起一伏。薛蒙之前竟没注意到这东西,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反酸。

“要留下就小声点。”梅含雪见他半天不说话,用气声补了一句,“寒雪给我渡了灵力,耗得太狠,刚睡过去。”

原来是梅寒雪的水灵根压下了他的高热,难怪这人还能跟他说话。薛蒙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他该回自己屋睡的,你也该躺着养神,伤势哪能这么耗着。”

“怎么,这是要替姜宗主训话?”梅含雪哪怕伤成这样,嘴里还是不饶人,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说今天的茶不错。薛蒙气得牙痒,却又发不出火——这人可是替他挡了致命一击,躺在这里连呼吸都费劲,还不忘跟他拌嘴。

梅含雪抬手指了指缩在他身侧的弟弟,声音又低了些:“帮他把被子拉上。”

薛蒙没说话,绕到床的另一侧。看着梅寒雪身上已经裹着厚厚的外袍,要是再盖上厚重的被子准得捂出一身汗,便只扯了床顶的薄纱被给他盖上,厚重的棉被依旧堆在他腰下。

梅寒雪像是感觉到了动静,往哥哥身边又缩了缩,手轻轻蜷成拳头,鼻尖蹭着梅含雪的衣襟,却没醒。

烛火映在他脸上,竟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带了几分脆弱,那副温顺的模样就像枝头上的梅花瓣,风一吹就要掉下来,被雨打了,再被人踩进泥里。

梅寒雪头上还戴着昆仑踏雪宫的翡翠发冠,歪歪扭扭地滑到了一侧,正中的宝石贴在额头上。薛蒙伸手想帮他扶正,却不小心扯到了几根发丝,便干脆把发冠摘下来,小心地解开缠在上面的卷发,放在床边的桌上。

他顺手想把梅寒雪的头发抚平,指尖刚碰到那柔软的发丝,却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薛蒙又看了会儿床上熟睡的梅寒雪,心里堵得慌,像是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咬了咬牙,转身回到梅含雪身边,在床沿坐下,刻意跟这人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你那天为什么要推开我?”薛蒙的语气比他预想的要冲,像是在发脾气,又像是在委屈。

“怎么,说我多管闲事?”梅含雪的眼神淡淡的,“我不该救你?”

“我自己能躲开!”薛蒙梗着脖子,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狩猎场上我能照顾好自己!”

梅含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却因为牵动了伤势,闷哼了一声。

“哦,是么。”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小姑娘!”薛蒙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哪怕根本没人质疑他,“当年论剑台我赢过你!”

梅含雪嗤笑一声,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扯到了伤口,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

原来当年在灵山大比上跟他交手的,是眼前这个哥哥。

“那又怎么样,”薛蒙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这十年我只强不弱!”

梅含雪的声音冷得像冰,半点温度都没有:“我不是要救你,只是想杀那只妖兽罢了。”

薛蒙嗤笑一声,半点不信他这套鬼话:“撒谎也撒得这么蹩脚,你干脆直接说自己是活雷锋得了。”

梅含雪的脸没什么表情,薛蒙却能看见他眼下细白皮肤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在轻轻跳。

“你都听见了。”这不是问句,是陈述。

既然被抓了现行,再否认也没意义。薛蒙抱着胳膊点点头,脸上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俩背着我,把我当成个能随便推来推去的玩意儿。”他咬着后槽牙,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你们哪怕问过我一句,我到底想要什么吗?”

梅含雪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那你想要什么,薛子明?”

我想要什么?

薛蒙在心里乱成一团麻。他又不是不知道梅家这两个是什么德行,一个是见谁都撩的浪荡子,另一个是对谁都冷冰冰的冰块脸。可为什么……为什么要逼他选?他谁都不想选啊!

要是没亲耳听见那俩兄弟在背后算计他,他死都不会信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梅家大哥是会对他笑,可那家伙见了条母狗都能上去唠两句;梅含雪更不用说,平时看他跟看个麻烦精似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在他们眼里,他和路边随便哪个路人甲有区别吗?不过是他们俩的又一个玩具罢了,不是吗?

“你们刚才还在说要告诉我什么,行,我现在就在这儿了,说吧,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梅含雪别开脸,语气更冷了:“我本来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什么都不用变。”

薛蒙胸口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钎子扎了一下,疼得他喉咙发紧,硬生生把那股委屈咽了回去。“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该松口气的,不是吗?什么都不用变,刚才听见的都是幻听,是他做了场噩梦。梅含雪不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他也没看见梅家大哥红着眼眶哭,更没有什么狗屁的感情纠葛。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可梅含雪突然又咳了起来,一只手死死捂着嘴想压住声音,另一只手却轻轻搭在旁边熟睡的梅家大哥脸上,指尖迸出一点微光,在周围布下了静音屏障。直到做完这些,他才放任自己咳出声,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听得薛蒙心口跟着一抽一抽的。

妈的,做点什么啊!薛蒙在心里骂自己。

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把梅含雪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顺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拍着,拍过肩胛骨那里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在剧烈地抽搐。梅含雪咳得像是马上就要断气,薛蒙心里突然冒起一股无名火——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扛?非要扛到快死了才肯示弱吗?

梅含雪的眼睛因为咳得太厉害蒙上了一层水汽,眼尾泛着红,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胸口的血迹又晕开了一片,整张脸皱成一团,疼得说不出话。

薛蒙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发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含雪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脱力似的靠在他怀里,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薛蒙以前听死生峰的师兄们说过,肺被刺穿是最疼的伤之一,疼起来能让人想死。那时候他还觉得挺浪漫,觉得为了大义受这种伤的都是英雄。

现在他一点都不觉得浪漫了。尤其是当这个英雄是为了他才躺在这里的时候。

他又抱了梅含雪好一会儿,能感觉到对方的肩膀在轻轻发抖,那颤抖顺着胸口传过来,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梅含雪的皮肤黏糊糊的,露在外面的肩头全是冷汗,底下的床单都湿透了。薛蒙抬手,一只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一只手贴在梅含雪的眉骨上。就算没有江息那点医术,他也能摸出来梅含雪烧得厉害,伤口的炎症肯定已经顺着血脉往全身扩散了。

江息之前好像说过什么毒来着?薛蒙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当时怎么就没认真听呢?他越想越急,眼眶都红了,恨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现在叫醒江息会不会太晚?古月夜宗总该有什么救命的丹药吧?不管是药还是针,只要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就行。

刚才听见梅含雪还能说话,他以为这人已经没事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他想多了。

梅含雪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气若游丝地开口:“我听说,是你把我背回来的。”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落叶,带着浓重的喘息。

“废话,”薛蒙嘴硬,“死沉死沉的,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是你矮。”

“我比你高了好几年好吗!”薛蒙反驳了一句,却没像平时那样真的生气。大概是因为梅含雪现在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听起来也没那么扎人了。

他有点担心梅含雪能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脏,赶紧放缓呼吸,想跟上对方的节奏,却发现梅含雪的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心里又是一疼。

梅含雪似乎想笑,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却变成了一声闷哼:“别逗我笑了,疼。”

薛蒙没说话,只是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明明只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浑身都不对劲。

又过了一会儿,薛蒙才小心地把梅含雪放回去,给他垫了个厚枕头。才短短十几分钟,梅含雪像是老了五岁似的,脸色苍白得发灰,眼睛只留了一条细缝,脸颊和下颌的线条突然变得锋利起来,仿佛碰一下都会割手。

可薛蒙还是伸手了。他把梅含雪额前散下来的金发拨开,拢到耳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大,好像还是第一次碰这头金发。

(小时候在外头过夜那次不算,那时候他是故意扯梅含雪的头发,想把那个圆滚滚的小胖墩弄哭,不算数。)

梅含雪的头发和他自己的不一样,更细更软,轻得像没有重量,好像稍微一用力,这人就会从他指缝里溜走似的。

薛蒙觉得眼眶发烫,没等他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梅含雪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尾,动作温柔得不像他。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哭了,刚才还硬撑着想把眼泪憋回去,结果还是没忍住。

“小时候,最会惹你哭的就是我。”梅含雪的声音像冬风吹过枯树枝,又轻又哑,“那时候觉得特别好玩。”

“现在也一样。”薛蒙闭着眼,任由那带着薄茧的指尖在自己皮肤上划过。那是常年握剑和弹琴磨出来的茧子,硬邦邦的,却带着说不出的温度。他突然有点好奇,梅家大哥的手摸起来,会不会也是这样?

其实雪盟早知道梅寒雪的指尖是什么触感。他们之间本就比旁人亲厚得多,梅寒雪从不避讳和他肢体接触。

可此刻他却猛地回过神——这居然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清晰记住这位双胞胎兄长的指尖落在他皮肤上的温度。

那些在深夜里对着彼此说出口的悄悄话,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荒谬到可笑。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藏了许多年,还是最近才动的心思?那梅寒雪身边那些红颜知己算什么?他不是总说自己最烦儿女情长的酸腐事吗?

雪盟想起梅寒雪曾提起过他弟弟,说那小子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他当时还挺开心,觉得这是他们俩少有的共同点。毕竟双修这种事,他从来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拼命想梳理清楚这些年和梅家兄弟的过往,可记忆却像被打乱的线团,千头万绪根本理不出个头。好像从他失去一切、在昆仑踏雪宫醒来那天起,那对双胞胎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梅寒雪撑着红伞站在雪地里等他,梅寒雪陪他喝酒大笑,在他被过往折磨得喘不过气时,会把他塞进被窝里哄他睡觉。还有那次华若薇来四圣峰时,梅寒雪突如其来的暴怒,几乎是粗暴地把人赶下了山。他当时只当是梅寒雪一贯的冷漠刻薄,可现在想来……

他会不会是在吃醋?

“别哭,子明。”梅寒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再哭就不好玩了。”

“谁哭了!”雪盟猛地抹了把脸,语气凶得像只炸毛的猫。

梅寒雪搭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我不是故意要找死的,那就是本能反应。”

“你的本能就是替我挡下妖爪?”话刚出口,雪盟就觉得脸烧得慌。他本来是想嘲讽两句,说他多管闲事,可话到嘴边却全是藏不住的心慌和在意。他赶紧别过脸,生怕被梅寒雪看见自己这副蠢样。

“嗯。”

一个字,轻得像雪,却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炸出了回声。雪盟想起那个戴着丑面具的身影,曾举着泛着蓝光的剑替他挡下致命一击,金属碰撞的脆响至今还在他耳边回荡。他死死盯着自己交握在膝头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角落里的蜡烛快烧到底了,蜡泪堆得像座小坟,再烧下去说不定要把这屋子点了。

“子明。”

雪盟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对这客房熟得不能再熟。梅家兄弟总来找他,有时一个人,有时两人一起来。他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不敲门就闯进来,把睡懒觉的梅寒雪拽起来陪他去晨练;也记不清多少次在这里等梅寒雪处理完事务回来,面前的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子明,看着我。”梅寒雪的声音带着点气音,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雪盟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深陷在苍白的脸颊上,美得让人窒息。

太不公平了。他明明都快死了,还能好看成这样。

“干嘛?”雪盟别别扭扭地问。

“别勉强自己。”

“我怎么勉强了?是你非要替我挡那一下,让我欠你人情的!我可没求你!”

“我快好了,没事的。”

“这叫快好了?我看你是快躺板板了!”雪盟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梅寒雪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悔意,眉头皱得紧紧的。那表情很淡,却藏不住翻涌的痛意。“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

“别走!”雪盟下意识地想去抓他的手腕,手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语气放软了些,“……留下吧。”

于是梅寒雪就真的留下了。两人没再说话,空气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雪盟觉得浑身都散了架,像是刚斩完五百只妖兽,黏腻的血还糊在身上。

他余光瞥见旁边的梅寒雪睡得很沉,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梅寒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伸手轻轻搭在弟弟的肩上,像是在安抚他的梦。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看来就算梅寒雪嘴上再嫌弃他弟弟,心里还是疼得紧。

盯着弟弟的侧脸,梅寒雪眼里的紧绷终于松了些,嘴角勾起一点极淡的弧度,像冰雪初融的春日。“你现在能分清我们俩了。”

“你当我傻啊?我以前就能分清!”雪盟嘴硬道。

再说了,谁要去看他们的胸口啊?梅寒雪这是故意想让他走火入魔吧?要是梅寒雪没受伤,他高低得捅对方一剑解气。

梅寒雪的笑只是眼角弯了弯,嘴角往上挑了一点点,可就是这细微的动作,让他和睡熟的弟弟变得格外相似。可雪盟从来不会认错他们,光听声音、看站姿,甚至凭着骨子里的直觉,就能立刻认出面前站着的是他哪一位挚友。

挚友?他们还能算是挚友吗?

“那就好。”梅寒雪说得有些费力,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胸口的绷带。江曦的药似乎起了作用,渗出来的血少了些,染红的范围不再扩大。雪盟其实一直盯着那片暗红,恨不得用意念让他的伤口快点愈合。

“真的会留疤吗?”雪盟小声问,心里已经开始发慌。修仙之人的日子并不总是打打杀杀,大多时候只是处理些小妖小怪,或是像当年四圣峰的葫芦成精那样的荒唐事。一想到梅家兄弟这对公认的修真界顶级美人,要因为他留下一道疤,他心里的愧疚就翻江倒海。

而且这疤还是因为他才有的。

梅寒雪瞪了他一眼,可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威慑力大打折扣:“别这么矫情,我不在乎。”

“我就是矫情了怎么着?”雪盟习惯性地怼回去,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脸又烧了起来。梅寒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赶紧别过脸。他知道自己有点过分,甚至有点盼着梅寒雪能快点醒过来,接过这尴尬的话题,说些没营养的废话来打破沉默。

薛蒙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身旁的梅含雪动了动,显然睡得不安稳。他皱着眉调整胳膊的姿势,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舒服的位置,脸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连半睁着眼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天快要亮了。薛蒙在这间房里守了一整夜,几乎没合过眼。

“好好睡吧。”他学着方才梅含雪的动作,指尖插进对方发根轻轻梳理。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梅含雪往他掌心这边靠了靠,像是在蹭他的手,活像只从没被人关过的野狐狸,亲昵得毫无防备。可这会不会只是他自己熬了一宿,眼睛花了产生的错觉?

“睡这儿。”梅含雪的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说“留下”。

“这儿哪有地方。”薛蒙低声道。

“有。”梅含雪的话音刚落,呼吸就已经平缓下来,不等薛蒙再开口,就沉沉睡了过去。

薛蒙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不管是哪个梅含雪,总爱在睡梦里把他踹下床。那会儿他还觉得这小子睡着的时候挺好看,虽说那圆滚滚的金发小崽子,终究比不上自己和师昧的容貌。

他望着床上并排睡着的两道身影,忽然有点后悔方才的评价,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吹灭烛火,轻手轻脚地溜出了房间。回到自己那冰凉的床上时,他脑子里还晃着那抹金发,还有昆仑山上终年不化的雪。他蜷在被子里,直到睡意终于袭来,也没换下那件还沾着梅含雪血迹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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