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离开后的那个傍晚，横滨的风变得格外冷。
芥川站在河边，手里还握着那朵勿忘我。蓝色的花瓣在夕阳下微微发亮，却显得格外孤单。他看着河面，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想追上去。
想抓住敦的手。
想告诉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其实……喜欢你。”
“你不要走。”
但他的脚像被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他习惯用冷淡掩饰心动，用沉默代替回应。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他的沉默会伤到敦。
伤到那个总是对他笑、总是对他温柔的少年。
芥川握紧那朵勿忘我，指尖微微发白。
他第一次感到后悔。
回到家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书桌的抽屉里，已经放满了敦送给他的勿忘我。每一朵都被他小心地压平、保存，像珍藏着某种秘密的宝物。
他把新的那朵放进去，轻轻合上抽屉。
房间里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见他的心跳。
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敦离开时的背影——
那么轻。
那么落寞。
那么……不像他。
芥川闭上眼，心里一阵刺痛。
第二天早上，他比平时更早出门。他想在学校门口等敦，想和他解释，想把昨晚没说出口的话全部告诉他。
可当他到达学校时，敦已经进了校园。
芥川站在校门口，看着敦的背影，心跳得很快。他想叫住他，却又一次说不出口。
直到敦走进教学楼，他才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
那天的课，他一节都没听进去。
他一直在看敦的座位。
看他低着头写笔记。
看他偶尔抬头望向窗外。
看他……不再朝自己的方向看。
芥川的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住。
午休时，他鼓起勇气走到敦的座位旁。
“中岛。”
敦抬起头，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
“……芥川。”
他的声音很轻，很礼貌，却带着一种芥川从未听过的距离感。
芥川喉咙一紧：“我……”
敦却先一步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绕过芥川，离开了教室。
芥川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第一次意识到——
敦在躲他。
下午的课结束后，芥川在教学楼外等敦。夕阳落在他身上，却带不来任何温度。
终于，敦走了出来。
“中岛。”芥川叫住他。
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想和你谈谈。”芥川说。
敦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摇头：“没什么好谈的。”
芥川愣住：“昨天的事……”
“我已经忘了。”敦说。
芥川的心猛地一沉。
“你没有做错什么。”敦转过身，勉强笑了笑，“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那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芥川的胸口。
“不是的。”芥川急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敦却摇头：“不用解释。我知道的。”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芥川害怕。
“以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敦说，“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
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芥川的心上。
他想说“不要”。
想说“我喜欢你”。
想说“你别走”。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敦转过身，慢慢走远。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芥川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一点点消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第一次感到——
原来沉默，是最伤人的语言。
回到家后，他把抽屉里的勿忘我全部倒在桌上。蓝色的小花铺满了整个桌面，像一片寂静的海。
他蹲下来，轻轻捡起一朵。
“勿忘我……”
他低声念着。
“可你……已经要忘了我。”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起一片花瓣。
芥川闭上眼，心里一阵刺痛。
他知道——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他还不知道——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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