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敦真的开始与芥川保持距离。
不是激烈的逃避，也不是刻意的冷漠，而是那种最让人心凉的——
平静、礼貌、疏远。
他会在走廊上遇到芥川时点头示意，却不会再停下脚步。
他会在教室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再朝芥川的方向看一眼。
他会在放学时和同学一起离开，不再像以前那样等芥川。
芥川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从你的生活里退出得如此彻底，却又如此安静。
就像一阵风，吹过，然后消失。
芥川每天都在等敦来找他。
等他像以前一样递来一朵勿忘我。
等他笑着说“芥川早！”
等他轻轻叫他的名字。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的抽屉里，那些被压平的勿忘我已经开始褪色。
就像他们之间的温度。
某天放学后，芥川在图书馆看到了敦。
敦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温顺的小兽。他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却没有翻页，只是静静看着窗外。
芥川站在门口，心跳得很快。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过去。
“中岛。”
敦抬起头，看到他时微微一愣。
“……芥川。”
他的声音依旧礼貌，却带着无法掩饰的距离感。
芥川喉咙一紧：“你在……看书？”
敦点点头：“嗯。”
芥川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敦低下头，继续看着书，却明显没有再读进去。
两人之间的沉默像一堵墙，把他们隔得越来越远。
芥川终于鼓起勇气：“那天的事……我想解释。”
敦的手指顿了一下。
“芥川，”他轻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忘了。”
“你没有忘。”芥川说。
敦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芥川从未见过的疲惫。
“那又怎样？”敦说，“你不喜欢我，不是吗？”
芥川愣住。
敦继续说：“我告白，你拒绝。我送你花，你说无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的声音很轻，却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进芥川的心里。
“原来只是我误会了。”
芥川的喉咙像被堵住：“不是的，我……”
敦摇头：“我不想再继续了。”
芥川的心狠狠一抽。
“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敦说。
那一刻，芥川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敦会说出这句话。
他一直以为，敦会永远站在他身边。
永远笑着看他。
永远……喜欢他。
可现在，敦正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告诉他——
他要收回那份喜欢。
芥川的手指微微发抖：“你说过……你喜欢勿忘我。”
敦低头：“我现在不喜欢了。”
“你说过……它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敦沉默了几秒。
“爱会变的。”
芥川的心像被撕裂。
“我也是。”敦说。
芥川怔住。
敦合上书，站起身：“我先走了。”
他从芥川身边走过时，芥川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敦的身体僵住。
“不要走。”芥川的声音低哑，“敦……不要离开我。”
敦低下头，看着被抓住的手腕。
“芥川，”他轻声说，“你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我不再喜欢你了吗？”
芥川愣住。
敦轻轻挣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替代品，也不是你的安慰。”
芥川的手僵在半空。
敦转过身，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我喜欢过你。”敦说，“但我不想再继续了。”
说完，他离开。
芥川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心里像被掏空。
他第一次明白——
原来最痛的不是被拒绝。
而是你喜欢的人，决定不再喜欢你。
他回到家，把抽屉里的勿忘我全部倒出来。
蓝色的花瓣散落一地，像破碎的星星。
他蹲下来，一片一片地捡。
手指在颤抖。
心也在颤抖。
他轻轻拿起一朵已经褪色的勿忘我。
“永恒不变的爱……”
他低声念着。
“原来……是会变的。”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起一片花瓣。
芥川闭上眼，眼眶泛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