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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疯狂动物城:虎兔的末世之恋

托比亚斯能感觉到胸腔贴着胸腔的地方,心跳得又急又乱。他明明看见黑兹尔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不少,可那小鼓点似的心跳却半点没慢下来。

自从他靠着沙发坐下,两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只有他喉咙里不自觉滚出来的呼噜声,像台低功率的加湿器似的填满了沉默。他要是想停也能停,可这呼噜声好像能让黑兹尔放松些,索性就放任着了。再说,他也记不清有多久没为谁这么安心地呼噜过了。

他指尖又顺着黑兹尔那对长耳朵梳了一遍,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其中一只,顺着耳廓滑到尖儿。黑兹尔轻轻颤了一下,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换来她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叹。

黑兹尔强迫自己把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压在脑后,只专心感受着托比亚斯怀里的暖意。她记不清除了莉莉之外,上次被人抱着是什么时候了,直到这时候才惊觉自己有多缺这么一个拥抱。

托比亚斯等了好一会儿,见那心跳还是快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才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她的正常心率——毕竟她比自己小那么多。他终于压低声音开口:“好点了吗?”

黑兹尔埋在他颈间慢慢点头,长长吐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颈间的软毛。“对不起。”她含糊地嘟囔着,稍稍退开了些,把脸颊贴在他肩膀上。

“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太情绪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点羞赧。

“别道歉。”托比亚斯立刻打断她,转过头把下巴搁在她头顶。

黑兹尔闭上眼,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两人之间这些试探性的小动作越来越亲昵,却谁都没点破。

又沉默了好一阵,黑兹尔终于开口,目光落在托比亚斯脚边那把橙色的电枪上:“我绝不会用这东西对着你,永远都不会。”

托比亚斯的身体猛地绷紧,顺着她耳朵游走的指尖也顿住了。

“说不定你会需要。”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紧,“我们不知道——”

“我知道。”黑兹尔打断他,爪子紧紧攥住他的毛衣下摆。

“我绝不会故意伤害你。”托比亚斯放软了语气,拇指又开始在她肩胛骨之间画着安抚的圆圈,“但不做些防备,也太天真了。”

黑兹尔差点皱起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不久前她好像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只是以防万一。”

“如果我……”托比亚斯顿了顿,在脑子里搜刮着合适的词,生怕说得太唐突。

“不如我们有时候在公园见面?”黑兹尔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期待。

“行。”托比亚斯叹了口气,“要是我要跟你待在一起,你拿着它,我才放心。”

黑兹尔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提议。托比亚斯会变成威胁?这想法简直荒谬。她自己都惊讶,才短短几周,怎么就对他信任到这种地步了。最初的警惕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只要被他的大爪子按在背上,或是摸着耳朵,心里就莫名地踏实。

空气里还飘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两人都假装没察觉,却又都清楚那东西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他们又安静地坐了好久,仿佛稍微提高音量,就能打破让他们维持着拥抱的魔咒——哪怕现在其实已经不需要这个拥抱了。

托比亚斯稍微动了动头,嘴角刚好抵在黑兹尔的太阳穴上。他的爪子停了下来,有那么好几秒,两人都只是静静地呼吸着。

黑兹尔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托比亚斯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绒毛,一股久违的期待感顺着血管窜遍全身。她睁着眼,愣愣地看着他颈侧的棕色条纹。

托比亚斯闭着眼,又敢把脑袋往她那边挪了一点点,让嘴唇完完全全贴在她的太阳穴上。可心底那点挥之不去的疑虑,又让他胸口发紧,动作停了下来。他好像离那条不能越界的线太近了。

公寓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咔哒声,托比亚斯猛地抬头,耳朵都惊得竖了起来。

“莉莉!”黑兹尔压低声音急喊,以她这种小体型来说,几乎是弹射似的从他腿上跳了下去。

托比亚斯刚把电枪塞回包里,莉莉就推开了门。他小心翼翼地把挂着钥匙的丝带塞回T恤底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亲爱的。”黑兹尔笑着打招呼,笑容好像比平时灿烂了点。可莉莉完全没注意到,眼睛直勾勾盯着客厅沙发旁的老虎。

“托比!”她尖叫着扑过去,抱住他的上臂——这是她能完全环住的少数部位之一。

“嗨,小丫头。”托比亚斯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只盼着她赶紧松手,不然他右爪的血液循环都要被掐断了。

厨房桌边,黑兹尔用爪子捂着嘴偷笑,耳朵内侧还泛着淡淡的红晕。托比亚斯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个,一想到这红晕可能是自己弄出来的,他就忍不住也笑了。

“你早饭都没吃就走了。”莉莉终于松开了钳制他的胳膊,却又蹲在他腿上,故意噘着嘴。

“我得去上班。”托比亚斯笑着道歉。

“那你是回来吃晚饭的?”莉莉眼睛亮晶晶的,爪子撑在他胸口,踮着脚仰头看他。

“我……啊。”托比亚斯有些局促地看向黑兹尔,后者正用爪子捂着眼睛,显然是被女儿的直白弄得有点尴尬,指缝间偷偷瞟着他。

黑兹尔叹了口气,放下手,笑着说:“那你要是不介意,尝尝我做的红薯汤吧。”

“我特别喜欢红薯汤。”托比亚斯立刻接话,其实他对红薯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对大多数捕食者来说,蔬菜不过是蛋白质的配菜罢了。但今天,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别说红薯,就算她说喜欢树皮,他都能当场发誓自己爱死那玩意儿了。

莉莉兴奋地尖叫一声,蹦到黑兹尔身边:“我来摆餐具!”说完就窜去开厨房的橱柜。

“那我就开始了。”黑兹尔笑着摇摇头,给了托比亚斯一个带着无奈的笑容,跟着女儿走进了狭小的厨房角落。

托比亚斯也笑了,终于站起身来。他打算去厨房帮把手,临走前特意把装着电枪的黑塑料袋仔细放在门边的柜子上。

他靠在冰箱顶上,低沉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结果就是,那只老虎把兔子家巴掌大的厨房挤得转不开身。托比亚斯只能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着黑兹尔在狭窄的空间里优雅地来回穿梭,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东西。

莉莉很快就遇上了和妈妈昨晚一样的麻烦——她发现托比亚斯不仅坐不下家里任何一把厨房椅子,连她递过去的勺子和碗,在他毛茸茸的大爪子里都显得迷你得可笑。

小女孩倒是机灵,立刻搬开一把餐椅,在空出来的位置堆了一堆蓬松的靠垫,冲托比亚斯解释:"你就盘腿坐在这儿吃吧!"

第二个问题就得托比亚斯亲自上阵了。莉莉把家里所有勺子、汤勺和餐具都搬了出来,让他挨个抓在手里试,自己则站在旁边歪着脑袋评估哪件能用。

黑兹尔靠在厨房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儿折腾,直到莉莉终于把托比亚斯按到靠垫上,还后退一步得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最后托比亚斯只能用大号沙拉碗盛汤,拿着木勺呼噜呼噜地喝。喝水也用的是之前装过茶和咖啡的那只汤碗,活像捧着个澡盆。

莉莉绘声绘色地把今天在学校的见闻讲完,才想起问:"你明天还来吗?"

托比亚斯刚才放学那会儿没赶上听她讲,现在又听她眉飞色舞地复述伊芙琳在工具棚后面亲了史蒂夫的八卦,连耳朵尖都透着兴奋。

他把木勺往碗里一放,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明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公园?要是方便的话。"

莉莉的眼睛瞬间亮成了小灯笼,转身扑到黑兹尔身边晃她的胳膊:"妈妈妈妈!他能来吗?能不能嘛!"

黑兹尔回头冲托比亚斯露出个温柔的笑,那笑容暖得他爪心都发烫。

"当然可以啦宝贝,"她柔声说,"托比亚斯随时都欢迎。"

日子一天天过去,疯狂动物城彻底笼罩在恐惧和猜忌里。兽性爆发的袭击隔三差五就发生一起,就算警局加派了街头巡逻,也没人敢说自己是安全的。每天的新闻不是专家学者在唇枪舌剑地辩论局势,就是官方发言人出来念毫无用处的声明。

激进派政客已经公开要求羊市长对所有食肉动物实行隔离。左翼反对声浪也不小,说这只会加剧恐慌,最终逼得食肉动物们形成封闭的聚居区。可越来越多的市民觉得,只要能保护自己和家人,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羊市长暂时采取了折中方案,颁布了宵禁令——晚上十点之后,除了有工作需要的动物,谁都不许出门。被抓到违规的不仅要交高额罚款,成年兽还得在拘留所蹲一整夜。

托比亚斯每晚的夜跑彻底泡汤了。以前那些挥汗如雨的深夜时光,是他唯一能宣泄压力、保持清醒的方式。宵禁实施的第一周,他就憋得快要发疯,大半夜在客厅里做俯卧撑,直到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才瘫倒在地。

上班的时候更是难熬,只要能避开,谁都不愿跟他搭话。所有食肉动物同事都遭了这待遇,还好他做IT工作,大部分时间都能守在电脑前,和同样是程序员的水獭同事凯文躲在工位上清净一会儿。

支撑他熬下去的,是每周二和周五下午和黑兹尔、莉莉在草原中央公园的见面。他们渐渐形成了固定的默契,见面的次数多了,自然交换了联系方式。托比亚斯手机通讯录里存着黑兹尔的名字,光是看着那串字符,他就能忍不住偷偷笑出声。黑兹尔还红着脸让他拍了张照片当头像。

那张照片是在他们常坐的长椅上拍的。黑兹尔对着镜头腼腆地笑着,一只耳朵搭在肩上,怀里捧着一只大小刚好的咖啡杯。托比亚斯经常会毫无预兆地点开那张照片,用指尖轻轻描摹她柔软的轮廓,一看就是好半天。

这天他们又坐在老地方,黑兹尔靠在长椅上,托比亚斯坐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莉莉和朋友们在秋千架上疯玩。小女孩把腿蹬得飞快,还学着别的小兽那样在半空中纵身跳下,笑得格外开心。

"你跟她讲了多少关于这件事的真相?"托比亚斯忽然开口。

黑兹尔的爪子下意识地抚过身边的包,最近这包比沉了不少,里面装着那个她恨得牙痒痒的橙黑相间的东西。那东西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可他们俩都默契地绝口不提。

"我告诉她有些食肉动物生病了,"她声音轻轻的,"说他们控制不住自己,但她不能因为别的食肉动物生病,就对班里的食肉动物同学发脾气。不过也要提防不认识的食肉动物。"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托比亚斯,眼神里满是疲惫。

"你说该怎么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解释——她遇到的每一只食肉动物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但又不能把他们都当成威胁?"

"我不知道。"托比亚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棕榈树下,那儿有一家美洲豹正在野餐。黑豹爸爸正和儿子摔跤玩,妈妈笑着把纸餐盘摆到格子餐布上,画面温馨得让人心里发酸。

"只能尽量试着跟她讲吧,"他继续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至少让她知道不是所有食肉动物都……"

话没说完,就见黑豹爸爸故意夸张地倒在草地上,逗得儿子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还好她认识你。"黑兹尔的爪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自从上次托比亚斯给她买了防虎电击枪,他们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拥抱,但总是会找各种借口靠近对方。她的爪子不经意地搭在他的胳膊上,走路时他的尾巴不小心扫过她的腿,每一次触碰都比上一次要大胆一点,之后交换的眼神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和试探。

托比亚斯的注意力从美洲豹一家身上收回来,看向身边的兔子:"哦?"

"她可喜欢你了,你没看出来吗?"黑兹尔轻笑一声,又抿了一口咖啡。

"你是说她每次见到我都像爬树似的往我身上扑?"托比亚斯故意逗她。

黑兹尔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那是很少见的、毫无顾忌的笑声,托比亚斯听得心都化了。

"对,就是那个。"她笑着承认。

他们又一起看向游乐场。莉莉正和同公寓的两只小猪戈迪和克里斯蒂比赛谁能把秋千荡得更高。戈迪体型比她大,占了优势,莉莉急得把腿蹬得更快,耳朵都绷直了。

"爸爸?"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棕榈树那边传来。托比亚斯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偏偏在嘈杂的公园声浪里捕捉到了这个声音,只觉得庆幸自己听到了。

"爸爸,你没事吧?"

幼崽兔子紧紧挨着父亲,不敢挪窝。托拜厄斯半蹲在地上,一只爪子死死按着后颈,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像是疼得快撑不住了。

妻子黑兹尔正拿着水壶往杯子里倒柠檬水,听见动静猛地顿住,目光瞬间黏在丈夫身上,声音都带上了颤:"特伦斯?"

低哑的咆哮声紧跟着响起,虽不响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感。托拜厄斯敢肯定,若不是他一直绷着神经戒备,绝不可能捕捉到这声危险的信号。

"黑兹尔。"他压着嗓子低吼,用眼神示意她看向棕榈树下——那几只黑豹离莉莉玩的秋千不过几码远。

托拜厄斯缓缓直起身,视线自始至终没敢离开那只背对着他们的雄性黑豹。

黑兹尔的身体瞬间僵住,原本耷拉着的耳朵唰地竖成了两支天线,后知后觉地捕捉到那声咆哮的尾音。她的鼻子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那是极度恐慌的表现,只有上次莉莉差点被老鹰叼走时她才这样过。下一秒,她的视线疯了似的扫向秋千方向。

"别出声!"托拜厄斯眼疾手快,一把伸出爪子按住黑兹尔的嘴,堪堪拦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

可已经晚了。

"爸爸!"莉莉带着哭腔的尖叫划破公园的宁静,几乎同时,黑豹发出一声更响的咆哮,瞬间惊动了周围所有的动物。

那只黑豹四肢着地,脊背弓得像张拉满的弓,正缓缓朝托拜厄斯一家三口逼近。他贴在地面移动,每一步都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显然是在蓄力,随时准备扑上来。

"是野蛮人!"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整个公园瞬间炸开了锅。家长们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孩子,孩子们哭着喊着找爸妈,混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搅成一团。

突如其来的骚乱让黑豹分了神,他猛地转身,发出一声足以冻穿骨髓的嘶吼。那对绿油油的猫眼扫过四散奔逃的动物群,最终锁定了少数几个没动的目标之一。

莉莉僵在秋千上,两只小爪子死死攥着铁链,连呼吸都忘了。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根本移不开——那只穿着牛仔裤和黄T恤的黑豹,正四肢着地,一步步朝她逼近。

黑豹不急不躁地往前挪,像在把玩到手的猎物。他太清楚兔子的习性了,跑得快、转弯灵,必须等距离够近再出手,才能一口咬住这团软乎乎的小东西。

托拜厄斯还没反应过来,黑兹尔已经像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黑兹尔!"

他伸手去抓,指尖只擦到了她的衣袖。黑兹尔的速度快得惊人,在慌乱逃窜的犀牛和角马群里灵活穿梭,前爪扒开挡路的动物,身形一转就能避开冲撞,完全看不出她没有尾巴来保持平衡。

母爱催生的肾上腺素烧红了她的眼,黑兹尔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黑豹碰到莉莉之前,冲到女儿身边。她听不见身后托拜厄斯的呼喊,也感觉不到丈夫正扒开人群疯狂追来。

就在黑豹纵身跃起的瞬间,黑兹尔也扑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秋千铁链哐哐作响,莉莉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黑兹尔在草地上滚了两圈,立刻把莉莉护在怀里缩成一团,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可能袭来的伤害,动作笨拙却拼命。

猎物被截胡的黑豹气得爪子狠狠刨进泥土,发出一声暴烈的咆哮,再次朝母女俩扑了过来。

一只路过的大块头动物突然挡住了他的路,黑豹不得不猛地刹住脚步,挫败的嘶吼混着怒火,让他对着无辜的路人挥出了爪子。

利爪划过手臂的剧痛激得托拜厄斯目眦欲裂,他的爪子不受控制地弹了出来,挡在黑兹尔和莉莉身前,后腿撑地站起身,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野性咆哮。

黑豹的动作瞬间顿住,几乎要瘫在地上。他对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大的对手龇牙咧嘴,迟疑了几秒,显然是在掂量胜算。

很快,他就放弃了。反正公园里还有不少能抓的猎物,犯不着跟这个硬茬拼命。又低吼了一声,黑豹缓缓后退,转身钻进混乱的人群里消失了。

托拜厄斯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声绝望的尖叫。

"快跑!还有更多野蛮人!"一只穿紫衬衫的公羊从公园旁的咖啡店冲出来,声音都劈了。

他刚摔上店门,就被一只棕熊猛地撞碎。平时温顺的咖啡店老板此刻双眼浑浊,没有半点理智,只剩野兽的本能——那是彻底失控的野蛮状态。

托拜厄斯心脏狂跳,猛地转身,弯腰一把将母女俩搂进怀里。他根本没想好要往哪跑,只知道必须离公园越远越好。

跑到半条街外的小啮齿区时,他才听见莉莉的哭声。黑兹尔正用颤抖的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耳朵,嘴里念叨着模糊的安抚话语。她察觉到托拜厄斯的脚步慢了些,抬头望过来,眼里满是后怕。

托拜厄斯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恐惧还在他的每一块肌肉里乱窜,肾上腺素在耳边轰鸣。他才反应过来,这条路根本不是回自己公寓的方向,他的公寓明明离公园更近。

他拐进旁边第一条小巷,拼尽全力往前跑,两只爪子都被占着,只能靠双腿发力。莉莉贴在他怀里,黑兹尔背对着他,依旧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女儿,生怕再冒出什么危险。

沿途的动物们都在慌不择路地逃窜,公园遇袭的消息已经通过新闻和社交软件传遍了整个街区。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商店也拉下了防盗卷帘。

终于冲到公寓楼下,托拜厄斯的手抖得厉害,连钥匙都插不进锁孔,试了三次才成功开门。

反锁上门的瞬间,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顺着玄关的地毯滑坐下去,先把母女俩轻轻放在地上,才背靠墙壁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怎么都压不住那股后怕的慌乱。

海泽尔跪在地毯上,爪子顺着莉莉的毛一寸寸摸过去,声音里全是慌:“疼不疼?哪里疼?快告诉妈妈。”

托比亚斯看着她发抖的耳朵,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左臂的刺痛——刚才黑豹突然发狂,混乱里早把这点疼忘干净了。他撸起袖子,臂毛底下露出四道浅浅的红痕,黑豹的爪子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可看着那几道红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海泽尔,你的包呢?”他刚在草原中央狂奔过,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

“啊?”海泽尔猛地抬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茫然。

“你的包!”托比亚斯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充血的眼睛瞪得老大,吓得海泽尔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好像落公园长椅上了,怎么了——”

“操。”托比亚斯咬着牙骂了句,踉跄着撑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往浴室冲。

海泽尔抱着莉莉僵在原地,恐惧和困惑缠得她喘不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托比亚斯摔进自己的公寓门。她把脸埋进莉莉柔软的毛里,轻轻拍着小兔子的背:“乖啊宝贝,没事了,我们安全了,不怕不怕。”

浴室里,托比亚斯死死攥着洗手台边缘,指节用力到差点把陶瓷捏碎。他的爪子还没收回去,刮过台面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听得人牙酸。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胸口剧烈起伏,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吓人,像要烧起来似的。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镜中的倒影,不放过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拼命想找出自己即将失控的征兆。为什么爪子收不回去?

他拼命想稳住身子,可肌肉还是止不住地抖,肾上腺素和恐惧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心脏擂鼓似的在耳边响。

“托比?”海泽尔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别过来,海泽尔,别靠近我。”他闭着眼哀求,不敢再看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门外的海泽尔踮起脚尖,试着拉了下门把手——托比亚斯刚才冲进来时忘了锁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铺着灰白瓷砖的浴室。

“托比?”海泽尔的声音更轻了,“你还好吗?”

她柔软的小爪子轻轻搭在他腰上,托比亚斯浑身又是一哆嗦,本来就绷紧的肌肉快硬成石头了。

“你该走了。”他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心口发疼,“那只黑豹抓伤我了,我不确定——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染上什么。”

海泽尔往后退了一小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托比亚斯撑着洗手台,把脸埋在爪子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食肉动物突然发狂,但她绝不相信那是什么丧尸电影里的破病毒。

她皱着眉咬了咬嘴唇,后腿猛地一蹬,纵身跳上洗手台,刚好和托比亚斯对视。可他根本没抬头看她。

“托比。”她轻轻叫他,爪子搭在他下巴上,想把他的脸抬起来,可他还是埋着头,闭着眼不肯动。

“托比亚斯!”海泽尔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托比亚斯慢慢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还带着血丝,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没事的。”海泽尔说着,另一只爪子也覆了上去,捧着他的脸,“别害怕。”

“妈妈?”莉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小爪子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往浴室里看,“托比也会生病吗?”

托比亚斯的身子猛地一颤。

“当然不会啦宝贝。”海泽尔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了眼托比亚斯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急促的呼吸,心里又是一松又是一紧,“他只是……只是有点害怕。”

“我也害怕。”莉莉小声说,又往浴室里挪了一步,“托比别怕,我也怕,但是我们可以一起不怕。”

莉莉软软的声音像根针,戳破了托比亚斯最后一道防线。他的头重重地靠在海泽尔胸口,海泽尔感觉有温热的水滴落在自己脚背上,低头一看,托比亚斯的毛已经湿了一片——他在哭。

“我不能失去你们。”他的声音沙哑得像含了块石头,“我不能……”话没说完就被哽咽堵了回去。

托比亚斯的大爪子轻轻按在海泽尔背上,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鼻尖埋进她领口露出的软毛里。

“对不起。”他小声说。

海泽尔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凑在他耳边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托比亚斯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不用看就知道是莉莉。他腾出一只爪子往下伸,莉莉立刻把小脚丫踩上去,抓着他的毛衣袖子当扶手,顺着他的爪子往上爬。

托比亚斯忍不住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小心地把莉莉举到洗手台上,让她站在海泽尔旁边。莉莉学着妈妈的样子,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托比亚斯的头。

“害怕也没关系的。”她紧紧抱着他,声音奶声奶气却格外坚定。

托比亚斯站在原地,被两只小兔子抱着,呼吸慢慢平复下来,耳边的心跳声也渐渐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们在浴室里待了多久,直到莉莉的肚子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三人才想起,他们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海泽尔本来在包里装了零食,可包还落在公园的长椅上。

托比亚斯的厨房柜子里几乎找不到纯素食,每一层摆的不是鱼就是虫蛋白饼干。好在冰箱最里面藏着一罐花生酱和草莓果酱——说真的,这国家里应该找不出哪家没有花生酱和果酱的吧?

厨房台面太高,海泽尔够不着,干脆直接跳上去,盘腿坐在砧板旁边,把托比亚斯那张大老虎尺寸的面包切成适合她和莉莉的小块。

他们没怎么说话,却一点都不尴尬。莉莉蜷在沙发上,盯着大屏幕上的动画片看得入迷,公寓里终于有了点久违的烟火气。窗外警笛声还在呼啸,动物们都锁在家里不敢出门,动物城警察局还在全城搜捕另外两只发狂的食肉动物。

托比亚斯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可此刻站在厨房里,和海泽尔一起做花生酱果酱三明治,听着沙发上莉莉时不时发出的笑声,他忽然觉得,外面的狂风暴雨好像都离他们很远很远。

晚饭刚吃完,黑兹尔就撸起袖子要帮忙洗碗。托比亚斯斜眼瞅着她,忍不住吐槽:“我去你公寓蹭饭的时候可没给你洗过碗。”

“那能一样吗?”黑兹尔完全不听这套,手脚麻利地跳上了厨房操作台,晃着两条腿看他在水槽边忙活。窗外的太阳已经沉得很低,早被市中心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挡得严严实实,只漏下几缕昏黄的光。

“说起来,我欠你个人情。”托比亚斯冲了冲盘子里的泡沫,声音比水流声还轻——他指的是那天半夜硬闯她公寓确认安全的事。“本来想留你过夜的,但莉莉明天还要上学,你估计也想回自己床上睡。”

黑兹尔点点头,爪子捏着抹布仔细擦着玻璃杯,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宝贝。“还是回去吧,不过莉莉要是在这儿,肯定能把你沙发上的抱枕堆成个堡垒。”

她的话让托比亚斯笑出了声,水珠溅到了胳膊上。“下次吧,下次让她造个够。”他递过去另一只玻璃杯,黑兹尔伸手接的时候,故意用指尖蹭了蹭他的爪子。

电流似的触感顺着胳膊窜到心口,托比亚斯没忍住闷笑了一声,像是在叹气。黑兹尔抿着唇笑,低头继续擦盘子,指尖的温度却还留在他的爪子上。他忽然觉得心里那块紧绷了一天的地方软了下来——还好,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糟心事,他们俩之间还跟以前一样。

“我明天去公园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的包。”托比亚斯说着,自己都觉得这话没什么底气。袭击刚过,整个动物城的犯罪率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黑帮们都趁着警局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搞事,包能找回来才怪。

“还好我把钥匙揣裤兜里了。”黑兹尔拍了拍牛仔裤口袋,又拿起个盘子擦起来。她拼命压着心里那股烦躁,手机钱包丢了也就算了,大不了补办,可一想到今天差点失去莉莉,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她闭着眼缓了几秒,直到感觉一只温热的爪子搭在肩上,才猛地睁开眼,撞进托比亚斯那双盛满担忧的琥珀色眼睛里。

“不准走路,也不准坐公交。”他的语气比平时冷硬了好几个度,黑兹尔刚想开口说自己钱包丢了没钱打车,就被他截住了话头。“我给你叫车,钱我出。”

黑兹尔把脸贴在他搭在肩上的爪子上,声音软得像要化了。“谢谢你。”她谢的哪里是打车这点小事,是他今天拼了命护着她和莉莉,是他把她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

离宵禁只剩两个小时,托比亚斯反复确认过楼下的巡逻警车,才终于敢让她们走。莉莉靠在黑兹尔腿上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地溜进卧室拿起电话。

响了六声,那边才传来一个恹恹的声音:“动物城出租车,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你好,我要叫车,地址是克拉伦斯街4D号。”

“好的,请问需要大型车还是标准中型车?”接线员的语气里带着点敷衍,估计是听他声音粗,把他当成了块头很大的食肉动物。

“标准车就行,但是——”托比亚斯咬了咬牙,知道接下来的要求很过分,可他赌不起黑兹尔和莉莉的安全。“能不能派个食草动物司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再开口时,接线员的声音冷得能冻住冰。“当然可以,先生。”

那语气里的嘲讽快溢出来了,托比亚斯猜对方八成是条狗,心里的愧疚瞬间翻了倍。“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是给一只兔子和她的孩子叫的车……”他抬手按了按额头,急着解释。

“我懂。”接线员打断他,声音硬得像石头。“英勇的雄鹿保护家人嘛,是吧?”

“我不是——”

“你的车十五分钟内到克拉伦斯街4D号。”

电话被直接挂断,托比亚斯攥着手机站在原地,胃里像坠了块石头。他太清楚这种区别对待有多伤人了,毕竟他自己也经历过无数次。

直到看到出租车停在楼下,司机是个中年野猪,他才松了口气。刚才他还在担心接线员故意派个食肉动物来报复,现在看来对方还不至于拿工作开玩笑。

莉莉本来还黏着托比亚斯的大电视不想走,听见黑兹尔说下次还能来,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钻进了出租车。托比亚关车门的时候,感觉到司机投来的不信任的目光,他假装没看见,笑着冲车里挥了挥手,直到出租车拐过街角才收回手。

出租车沿着街道往前开,野猪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莉莉跪在后座上,还在往窗外挥手,小眼睛转了转,看向黑兹尔时,嘴唇紧紧抿着,露出一根长长的獠牙。

“女士,本来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是——”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该跟他那种家伙混在一起,不安全。”

黑兹尔本来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想指着她鼻子骂:要不是跟“他那种家伙”混在一起,莉莉现在说不定已经没命了!可话到嘴边,她忽然泄了气,只觉得浑身都累,累得不想再跟任何人解释,不想再跟任何人争论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的破事。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莉莉听见妈妈不对劲,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她。“这确实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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