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闷哼一声，撑着膝盖慢慢直起身，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再来。”

他现在能灌下三瓶矿泉水，再啃下一整头牛都不觉得撑。可心里有个声音在疯喊，比起吃喝，打磨身体、精进魔法和火焰才是头等大事。

穆迪咧嘴笑了，那模样比平时还要疯癫，举起魔杖就要再喊开始。

“停。”

骷髅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

哈利浑身一僵，肩膀瞬间绷紧，下颌线绷得能磕碎核桃。他深吸一口气，又猛地吐出来，垂下手松开了握魔杖的手。“行吧。”

他语气里全是认命。关于训练时长的拉锯战还没结束，他暂时没赢过一次。而且说实话，他现在累得连抬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实在没精力再争。

骷髅冲他笑了笑，眼里带着欣慰和骄傲。哈利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回了个疲惫的笑，腮帮子都在发酸。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哈利的肩膀唰地缩到耳朵根，下意识闭紧眼睛，等着布莱克夫人那能掀翻屋顶的咒骂声炸响——可什么都没等来。

这是两年里住在格里莫广场的人刻进骨子里的本能，哪那么容易改掉。就连穆迪都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眶里的魔法眼珠不见了，估摸着正从后脑勺往大门的方向瞅。

布莱克夫人的咆哮没传来，因为玄关的墙上已经没有她的肖像画了。

（这事还要从他们搬来那天说起。哈利刚打完耳洞，正和骷髅下楼吃晚饭，韦斯莱夫人也在。他本来还挺开心，结果对方一眼瞥见他耳朵上的耳钉，当即发出一声尖锐的反对尖叫——那声音和当初她骂比尔时一模一样，哈利真该早料到的。

韦斯莱夫人的尖叫吵醒了布莱克那张讨人厌的肖像，老太太的咒骂声跟魔音贯耳似的，彻底惹毛了骷髅。哈利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灵魂伴侣已经绕过他冲出厨房。布莱克夫人的尖叫越来越刺耳，紧接着一股热浪猛地炸开——是骷髅的火焰。

再然后，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跑去玄关一看，肖像画已经没了踪影。哈利问过骷髅把画弄哪去了，对方死活不肯说，但他乐得清净。不管是活人还是肖像，那老太婆都为自己“丢脸”的儿子死了而沾沾自喜，还成天把那些恶毒话挂在嘴边。哈利恨她恨得牙痒痒，快赶上恨贝拉特里克斯的程度了。）

穆迪的正常眼睛看向骷髅，闷声说：“按诅咒的高度和黑气浓度来看，是找你的。”

哈利眨了眨眼，皱起眉看向身边的人。骷髅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随即垮下脸露出一脸生无可恋。哈利太熟悉这表情了，每次骷髅提到彩虹之子的同伴，尤其是提到某个人时，这副戒备又头疼的样子就会准时上线。

“里包恩？”哈利试探着问。

骷髅的小肩膀彻底垮了，认命地点点头。

“应该是他。毒蛇会直接瞬移过来，其他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儿……”他深吸一口气，“别等他踹门了，赶紧去看看他想干嘛。”

“晚了，小子。有人已经开门了。”穆迪哼了一声。

骷髅又叹了口气：“他人呢？”

“坐在厨房的餐桌上。莫莉还在门口呢。”穆迪的语气里混着点幸灾乐祸和不耐烦，“他直接从莫莉身边飘过去了，那女人好像根本没看见他。”

“里包恩他就是……”骷髅又皱起脸，没往下说，直接从沙发上蹦下来往楼梯跑。哈利立刻跟上。

“你猜他来干嘛？”哈利一边跑一边问。

“不知道。”骷髅耸耸肩，后背却绷得笔直，“进去就知道了。”

“你是谁——什么时候——为什么——”韦斯莱夫人的声音在厨房门口断断续续地炸响，带着明显的气急败坏。两人加快脚步冲下最后几级台阶，生怕晚一步就闹出人命。

“里包恩！”

骷髅猛地扑过去，用小短手指着餐桌上的杀手，演得活像个白痴，“你怎么在这儿！”

“茶不错。”里包恩抿了口红茶，完全无视了举着魔杖悬浮在旁边的韦斯莱夫人。他黑沉沉的眼睛在骷髅身上扫了半秒，又飞快瞥向哈利，最后落回骷髅身上，“我来训练这个天空婴儿。”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总不能让他跟着骷髅学些歪门邪道。你确实有几把刷子，”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骷髅炸起的毛顺下去了不少，哈利都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但这是战争。他需要……技巧。”

“技巧？”穆迪嗤笑一声。

哈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露出半分惊讶——不然肯定会被穆迪骂“时刻保持警惕懂不懂”。他知道穆迪大概是在试探里包恩，可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听骷髅之前讲的那些事，这么公然看不起太阳彩虹之子，简直是嫌命长。

里包恩的笑容淡得像清晨的露水，眼神却比鲨鱼的利齿还要锋利。

下一秒，整个房间被浓郁的杀气填满，冷得哈利骨头缝都在打颤。他甚至没看清里包恩的动作，对方已经出现在穆迪身后，枪口死死顶在穆迪的后脑勺上。

穆迪的魔杖已经握在手里，身体半转过来，可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输了。

“砰。”里包恩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收起了枪。下一秒他又坐回餐桌上，低头啜饮红茶，房间里的寒意瞬间消散，温度慢慢回升。

死寂。

整个厨房静得能听见秒针滴答作响。

“魔法不是万能的。”里包恩轻飘飘地说。

哈利——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这几周待在魔法界，每天用魔法决斗、练习火焰，竟然让他渐渐忘了当初怎么收拾食死徒的。说出来都丢人，那些靠肉身和技巧赢下的战斗细节，竟然在日复一日的魔法训练里模糊了。

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想起，除了靠幻术战斗的毒蛇，彩虹之子的其他人大多靠的是纯肉体战斗能力——哪怕有火焰加持，本质上还是麻瓜的格斗术。

里包恩说得对。

“好。”

这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可哈利一点都不后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哈利却只盯着里包恩的眼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他挺直脊背，抬起下巴，声音清晰而坚定：“我学。我想学不用魔法的格斗术。你知道的，伏地魔——那个家伙的魔杖和我的魔杖没法正常决斗。万一再碰到这种情况，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没法用魔法，我也得能做点什么。”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语气格外沉重。就算能召唤出火焰，要是连站都站不稳，连挥拳的力气都没有，那火焰再强也没用。只是这话不能当着外人说，他们还不知道火焰的存在。

骷髅叹了口气，猛地扑进了哈利怀里。哈利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稳稳接住了他。

“我……同意就是了。”骷髅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满是不情愿。

哈利顿时笑开了花，完全不在意骷髅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可站在一旁的里包恩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杀手脸上挂着的得意坏笑，让哈利后脊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好。”里包恩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全是算计，“那我就乐意之至地来帮你一把了。”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