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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雾中的祭品

八翼烬

山手町的雾比想象中更浓,黑色的雾气像融化的墨汁,粘稠地裹着脚踝,每走一步都像陷在深不见底的泥沼里。铃木空攥紧手心的铜镜碎片,碎片边缘的缺口已经在掌心烙出月牙形的血痕,与腕骨上那道深褐色的疤痕遥相呼应,像两只啃噬心脏的虫。

“唳——”

三眼狱鸦在头顶盘旋,三只猩红的眼睛穿透浓雾,尖喙时不时啄向某个方向,发出细碎的“笃笃”声。铃木空知道,那是它在提醒她,周围潜伏着数不清的低阶鬼怪——它们被雾里的妖气吸引,却又不敢靠近核心区域,只能像鬣狗般在边缘游荡,等待着吞噬一切失陷的生灵。

身边的红衣女鬼突然停下脚步,红裙在雾气中微微颤动,裙摆沾染的露水顺着布料褶皱滚落,像一串串凝固的血泪。“这里的妖气……不对劲。”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指向雾气更浓的地方,“比鬼王的气息更阴冷,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炼化过。”

铃木空没有说话,只是从法器箱里摸出三张符咒,指尖的心头血在黄符上迅速晕开,画出三道镇魂结。她将其中一张塞进女鬼手里:“握着这个,能暂时挡住低阶鬼怪的窥探。”

女鬼接过符咒时,指尖不小心触到她掌心的血痕,猛地缩回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你的血……”

“有问题?”铃木空挑眉,指尖的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黑色的巫女服裙摆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暗红。三年来靠心头血供养狱鸦,她的血早已带着浓重的戾气,寻常鬼怪碰一下都会魂飞魄散,这女鬼能承受住符咒的力量,已经算修为不浅。

女鬼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不是问题,是……熟悉。三年前神社大火那晚,我在东京湾的渡轮上见过类似的血气,只是比你的更浓烈,像烧红的烙铁掉进冰水里,炸开的白雾里全是焦糊味。”

铃木空的心脏骤然一缩。

三年前的东京湾渡轮?

她记得那天的新闻,说是有艘渡轮在午夜突然起火,三百多名乘客无一生还。当时她正跪在神社的废墟里扒找爷爷的遗物,只当是又一场寻常的鬼怪作祟,从未想过会和神社的大火扯上关系。

“那艘渡轮上,”铃木空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有没有穿白袈裟的人?”

女鬼愣了愣,仔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雾太大,看不清。但我记得火快熄灭时,有片羽毛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我飘过去的魂体上,烫得我差点散了形。那羽毛是银白色的,边缘泛着金光,不像凡间的东西。”

银白色的羽毛,泛着金光。

铃木空的指尖猛地收紧,铜镜碎片深深嵌进肉里,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想起无名那八只从未轻易显露的羽翼,想起他白袈裟上总沾着的、像雪一样的羽屑——原来三年前的那场渡轮大火,他也在。

他到底还旁观过多少场灾难?在他那套冰冷的“平衡”法则里,究竟有多少生命被轻飘飘地划上等号?

“往前走。”她咬着牙吐出三个字,转身踏入更深的雾霭。黑色的巫女服裙摆扫过地上的血渍,与雾气中的妖气纠缠在一起,像一条正在蜕皮的蛇,每一寸挪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越往雾中心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原本游荡的低阶鬼怪渐渐 山手町的雾比想象中更浓,黑色的雾气像融化的墨汁,粘稠地裹着脚踝,每走一步都像陷在深不见底的泥沼里。铃木空攥紧手心的铜镜碎片,碎片边缘的缺口已经在掌心烙出月牙形的血痕,与腕骨上那道深褐色的疤痕遥相呼应,像两只啃噬心脏的虫。

“唳——”

三眼狱鸦在头顶盘旋,三只猩红的眼睛穿透浓雾,尖喙时不时啄向某个方向,发出细碎的“笃笃”声。铃木空知道,那是它在提醒她,周围潜伏着数不清的低阶鬼怪——它们被雾里的妖气吸引,却又不敢靠近核心区域,只能像鬣狗般在边缘游荡,等待着吞噬一切失陷的生灵。

身边的红衣女鬼突然停下脚步,红裙在雾气中微微颤动,裙摆沾染的露水顺着布料褶皱滚落,像一串串凝固的血泪。“这里的妖气……不对劲。”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指向雾气更浓的地方,“比鬼王的气息更阴冷,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炼化过。”

铃木空没有说话,只是从法器箱里摸出三张符咒,指尖的心头血在黄符上迅速晕开,画出三道镇魂结。她将其中一张塞进女鬼手里:“握着这个,能暂时挡住低阶鬼怪的窥探。”

女鬼接过符咒时,指尖不小心触到她掌心的血痕,猛地缩回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你的血……”

“有问题?”铃木空挑眉,指尖的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黑色的巫女服裙摆上,洇出星星点点的暗红。三年来靠心头血供养狱鸦,她的血早已带着浓重的戾气,寻常鬼怪碰一下都会魂飞魄散,这女鬼能承受住符咒的力量,已经算修为不浅。

女鬼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不是问题,是……熟悉。三年前神社大火那晚,我在东京湾的渡轮上见过类似的血气,只是比你的更浓烈,像烧红的烙铁掉进冰水里,炸开的白雾里全是焦糊味。”

铃木空的心脏骤然一缩。

三年前的东京湾渡轮?

她记得那天的新闻,说是有艘渡轮在午夜突然起火,三百多名乘客无一生还。当时她正跪在神社的废墟里扒找爷爷的遗物,只当是又一场寻常的鬼怪作祟,从未想过会和神社的大火扯上关系。

“那艘渡轮上,”铃木空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有没有穿白袈裟的人?”

女鬼愣了愣,仔细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雾太大,看不清。但我记得火快熄灭时,有片羽毛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我飘过去的魂体上,烫得我差点散了形。那羽毛是银白色的,边缘泛着金光,不像凡间的东西。”

银白色的羽毛,泛着金光。

铃木空的指尖猛地收紧,铜镜碎片深深嵌进肉里,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想起无名那八只从未轻易显露的羽翼,想起他白袈裟上总沾着的、像雪一样的羽屑——原来三年前的那场渡轮大火,他也在。

他到底还旁观过多少场灾难?在他那套冰冷的“平衡”法则里,究竟有多少生命被轻飘飘地划上等号?

“往前走。”她咬着牙吐出三个字,转身踏入更深的雾霭。黑色的巫女服裙摆扫过地上的血渍,与雾气中的妖气纠缠在一起,像一条正在蜕皮的蛇,每一寸挪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越往雾中心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浓。原本游荡的低阶鬼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雾里回荡,像敲在棺材板上的钝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点昏黄的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废弃的神社鸟居,朱漆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两根焦黑的木柱,上面缠着锁链般的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张挣扎的人脸。

“是镇魂鸟居。”女鬼的声音带着恐惧,“这种鸟居是用来镇压极凶的鬼怪的,通常建在阴阳两界的缝隙处。这里……根本不是人间。”

铃木空的目光落在鸟居下的地面上。那里散落着许多褪色的朱印,大小和她那两枚拼合的朱雀印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纹路被利器刮得模糊不清,边缘沾着的暗红色早已干涸发黑,像一片片凝固的血泊。

她蹲下身,捡起其中一枚朱印。指尖刚触到木头,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是爷爷的。这枚朱印上残留的灵力比她藏在陶罐里的那枚更浓郁,像是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封存过,直到最近才重见天日。

“有人在收集这些朱印。”铃木空低声说,将朱印揣进怀里。她忽然注意到鸟居的左侧木柱上刻着一行字,是用利器硬生生凿出来的,笔画深得能看见木头的白茬:

“七月二十七,祭品已满。”

七月二十七。

爷爷笔记里写着“大凶”的日子,也是他被鬼怪杀死的那天。

祭品?

铃木空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她想起那些被刮花的朱印,想起渡轮上死去的三百多人,想起神社里被烧毁的一切——难道爷爷的死,甚至那场渡轮大火,都只是一场祭祀的一部分?

“唳——!”

狱鸦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地冲向鸟居后方的浓雾。铃木空立刻站起身,握紧法器箱里的短刀,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穿过鸟居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黑雾散尽,月光像碎银般洒下来,照亮了一片空旷的祭坛。祭坛中央竖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无数个朱印,层层叠叠,最顶端是一个完整的朱雀印,只是朱雀的眼睛部位,同样被那个诡异的黑色符号覆盖。

石碑前跪着一个人影,穿着破烂的巫女服,背对着她,正在用指尖的血往石碑上拓印朱印。每拓一个,她的身体就颤抖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身上被抽走。

“是……是巫女?”女鬼的声音发颤。

铃木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抽出短刀。刀刃上的朱砂映着月光,泛着冷冽的光。她认得那个人的背影,认得她梳着的、和自己曾经一模一样的发髻——那是三年前在大火中“遇难”的神社巫女,也是爷爷的大弟子,本该和其他巫女一样化为灰烬的人。

“师姐。”铃木空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还活着。”

那人影猛地一颤,缓缓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了她的脸,那张曾经温和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眼睛里淌着黑色的血泪。

“小空?”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爷爷等你很久了。”

爷爷?

铃木空的瞳孔骤然收缩:“爷爷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这些朱印,这场祭祀,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师姐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用仅剩的那只眼睛贪婪地盯着她怀里的方向,“爷爷说,朱雀印需要最纯粹的巫女血脉才能激活。我们这些弟子的血都不够纯,只有你……只有流着铃木家主脉血的你,才能让朱雀印真正醒来。”

她抬起布满疤痕的手,指向石碑顶端的朱雀印:“你看,已经收集了九百九十九枚朱印,加上你的那枚,正好一千。等到午夜子时,阴阳交汇的瞬间,朱雀印就能打开通往‘神域’的门,到时候爷爷就能复活了!”

“复活?”铃木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握着短刀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看看这些被当成祭品的人!爷爷要是知道你为了复活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只会觉得恶心!”

“你懂什么!”师姐突然尖叫起来,黑洞洞的眼窟窿对着她,“爷爷是被那个神抛弃的!我们铃木家世代供奉他,他却在神社最危险的时候袖手旁观!只有打开‘神域’,我们才能向他讨回公道!”

又是那个神。

铃木空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看着师姐脸上疯狂的表情,看着石碑上那些层层叠叠的朱印,突然明白了爷爷笔记里那句“山手町的雾,藏着不该藏的东西”指的是什么——藏着的,是被仇恨扭曲的人心,是连死亡都无法终结的执念。

“那个黑色符号,”铃木空盯着石碑上的朱雀眼,“是什么?”

师姐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是‘契约’。用一千个巫女的血和一千枚朱印做祭品,就能和‘神域’里的存在定下契约,换取颠覆一切的力量。小空,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只要你的血祭上石碑,爷爷就能回来了,我们还能一起……杀了那个见死不救的神!”

杀了那个神。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在铃木空的脑海里炸开。她曾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想过这个画面,想过用心头血画满符咒,让狱鸦啄瞎他那双冰冷的蓝眼睛,想过亲手折断他那八只象征着神性的羽翼。

可当这个机会真的摆在面前时,她的心脏却像被灌了铅,沉重得喘不过气。她想起无名替她转移毒液时后背渗出的鲜血,想起他指尖那些永远无法消失的疤痕,想起他低头捡起铜镜碎片时,帽兜下露出的、毫无情绪的侧脸——那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真的是罪魁祸首吗?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铃木空握紧短刀,一步步走向石碑,“爷爷要是泉下有知,绝不会允许你用这种方式玷污他守护了一辈子的神社。”

“冥顽不灵!”师姐尖叫着从石碑后抽出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符咒,“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让你的血,成为最后一个祭品!”

桃木剑带着浓烈的妖气刺过来,铃木空侧身避开,短刀反手划向师姐的手腕。就在这时,石碑上的黑色符号突然亮起红光,无数道黑雾从石碑里涌出来,幻化成鬼怪的形状,朝着铃木空扑过来。

“狱鸦!”她厉声喝道。

“唳——”

狱鸦俯冲而下,三只眼睛射出红光,与黑雾撞在一起。但黑雾源源不断地从石碑里涌出,狱鸦很快就被缠住,左翼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滴落在祭坛上,瞬间被石碑吸收,石碑顶端的朱雀印亮得更加刺眼。

“没用的!”师姐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巫女的血,你的狱鸦再强,也敌不过几百年来的怨气!”

铃木空的后背被黑雾划伤,火辣辣的疼。她看着狱鸦挣扎的身影,看着师姐脸上扭曲的笑容,看着石碑上那枚越来越亮的朱雀印——原来爷爷守护的根本不是什么安宁,而是一个用无数巫女的血喂养的、通往地狱的入口。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白光突然从雾里射出来,落在被黑雾缠住的狱鸦身上。白光所过之处,黑雾瞬间消散,狱鸦左翼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发出一声充满力量的嘶鸣。

铃木空猛地回头。

雾中缓缓走出一个白衣身影,白袈裟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帽兜边缘的银发沾着雾气,像融化的雪。无名站在离祭坛三步远的地方,深蓝的眼眸平静地看着石碑上的红光,指尖还残留着未散去的白光。

又是他。

在她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像个幽灵一样出现。

“你来做什么?”铃木空的声音里带着血丝,短刀指向他,“来看我怎么变成祭品吗?还是来计算一下,用我的血能换多少‘平衡’?”

无名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指尖指向石碑顶端的朱雀印。一道更浓郁的白光射出去,落在那个黑色符号上,符号发出刺耳的嘶鸣,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神!”师姐发出惊恐的尖叫,“你不能阻止我们!这是我们和‘神域’定下的契约!”

无名的目光终于落在师姐身上,声音比月光更冷:“以血为契,以魂为祭,本就违背天地法则。”

“法则?”师姐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的法则就是看着我们被鬼怪撕碎吗?就是让我们用血肉去填阴阳两界的缝隙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法则了!”

她说着,突然拿起桃木剑刺向自己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石碑上的朱雀印,那个黑色符号再次亮起红光,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更盛,甚至穿透了无名的白光,将整个祭坛照得如同白昼。

“小空,”师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爷爷说,朱雀印的钥匙,是你的眼泪……”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就倒了下去,化为点点红光,被石碑彻底吸收。

石碑剧烈地颤抖起来,上面的朱印一个个亮起,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铃木空。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朱雀印里传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往石碑方向拉,手心的铜镜碎片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红光缠住,像被钉在祭坛上的祭品。

无名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凉,却带着一种稳定的力量,硬生生将她从红光的拉扯中拽了回来。

“你想救我?”铃木空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帽兜下的深蓝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救我这个马上就要变成祭品的人,能让你的‘平衡’法则更完美,对吗?”

无名的指尖微微一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将她往雾外推:“离开这里。”

“我不走!”铃木空甩开他的手,短刀指向石碑,“我要毁了这个鬼东西!”

她转身冲向石碑,指尖凝聚起全部的心头血,在半空画出一道血色符咒。符咒刚要落在石碑上,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狠狠地撞在她自己身上。

“噗——”

她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手心的铜镜碎片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落在无名的脚边。

碎片里映出的,是她自己的脸。苍白,狼狈,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对眼前这个神的依赖。

原来爷爷说的没错,这面铜镜真的能照出人心底的欲望。她恨他,却又在每次绝望时期待他的出现;她想杀他,却又在他替她承受伤口时感到心疼;她告诉自己要做个只为钱而活的驱鬼工具,却在看到无辜者受难时,总会想起爷爷教她的“守护”。

这些矛盾的欲望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让她在仇恨和依赖里反复挣扎,不得安宁。

“为什么……”她趴在地上,血从嘴角不断涌出,“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

杀了她,就不用再看到她这副可笑的样子,不用再用他那套冰冷的法则来衡量她的生死,不用再让她在爱恨里受尽折磨。

无名弯腰捡起铜镜碎片,蹲在她面前,用指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他的动作很轻,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指尖的疤痕蹭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生命,”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该被轻易剥夺。”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铃木空的心脏。

是啊,生命不该被轻易剥夺。

可爷爷的生命呢?那些死在渡轮上的人的生命呢?那些被当成祭品的巫女的生命呢?在他眼里,难道只有她的生命才值得被“不轻易剥夺”吗?还是说,她只是他维持“平衡”的一枚棋子,一枚暂时不能被舍弃的棋子?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她推开他的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重重地摔倒在地。手腕上的疤痕被地面磨破,血染红了祭坛的石板,与那些干涸的暗红色融为一体。

无名看着她流血的手腕,深蓝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类似困惑的情绪。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总是拒绝他的帮助,为什么她宁愿流血,也要把他推开。

就在这时,石碑上的朱雀印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那个黑色符号彻底挣脱了白光的束缚,化作一条黑色的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离它最近的无名咬去。

“小心!”铃木空下意识地喊道。

无名却像是没有察觉,依旧蹲在原地,目光落在她流血的手腕上。直到巨蛇的獠牙快要碰到他的白袈裟时,他背后才缓缓展开八只银白色的羽翼,羽翼边缘泛着金光,像出鞘的利剑。

羽翼轻轻一振,一股强大的气流就将巨蛇震飞出去。但巨蛇很快又重新凝聚成形,再次扑了过来,这一次的目标不再是无名,而是地上的铃木空。

“不!”

铃木空眼睁睁看着巨蛇张开的嘴里露出无数张挣扎的人脸,那些人脸里,有爷爷慈祥的笑容,有师姐狰狞的疤痕,还有渡轮上那些烧焦的面孔——他们都在朝她伸出手,像是在邀请她加入这场永恒的祭祀。

她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吞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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