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神社的石板路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铃木空扶着无名坐在回廊上,他的后背垫着厚厚的棉垫,银白色的发丝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她将一碗温热的米粥递到他面前,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那是属于凡人的温度,脆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尝尝。”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饭,米是守屋婆婆从乡下带来的新米,熬得软烂,上面还撒了些切碎的梅干,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
无名低头看着碗里的米粥,深蓝的眼眸里映不出任何情绪。他伸出手,指尖的疤痕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像纵横交错的蛛网。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慢慢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很慢,却很认真。
“怎么样?”铃木空屏住呼吸,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的反应,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共享命运”后,她为他做的第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渴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除了平静之外的东西。
无名咽下米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尚可。”
尚可。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夸赞,也没有嫌弃,像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铃木空的心沉了沉,指尖的青铜戒指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那是他此刻情绪的映射,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早该知道的。
他是失去了神性,却没有失去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淡漠。对他而言,她的米粥和路边的石子没有本质区别,都只是构成世界的一部分,无需投入多余的关注。
“唳——”
三眼狱鸦从竹林方向飞来,嘴里叼着一张黄色的符纸,落在铃木空的肩头。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个潦草的求救符号,右下角写着一个“佐藤”的名字——是东京的一个富商,上个月刚请她驱过一只盘踞在别墅里的鬼将。
铃木空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适合接委托,无名需要人照顾,而她身上的疼痛随时可能爆发——自从缔结契约后,那些共享的伤痛变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只是轻微的刺痛,有时却像五脏六腑都被搅碎般剧痛。
“不去。”她将符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守着无名更重要。
可那团被揉皱的符纸突然自行展开,上面的朱砂符号发出诡异的红光,佐藤的名字扭曲成一个狰狞的鬼脸。一股浓郁的妖气顺着符纸蔓延开来,带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让无名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铃木空的心脏骤然收紧。
是鬼王级别的妖气!
佐藤的别墅里怎么会有鬼王?难道是上次的鬼将引来的同类?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下意识地想从怀里摸出符咒,却被无名抓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你的伤。”他的声音很淡,目光落在她因为疼痛而泛白的脸上,“共享的痛,会叠加。”
他说得没错。如果她在驱鬼时受伤,他也会承受同样的痛苦,甚至可能因为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而彻底崩溃。可如果不去,佐藤一家很可能会成为鬼王的祭品,甚至可能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我很快回来。”铃木空掰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疤痕,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深蓝的眼眸里依旧平静。铃木空转身的瞬间,青铜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血管——那是他第一次,向她传递如此清晰的“情绪”,却不是担忧,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提醒:你的责任,与我无关。
她的脚步顿了顿,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疼得说不出话。
***佐藤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铁艺栏杆上缠绕着发黑的藤蔓,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院子里的樱花树落满了暗红的血迹,花瓣被踩得稀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妖气,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强盛了不止十倍。
“佐藤先生?”铃木空握紧手中的短刀,刀柄的纹路硌得手心生疼。她的灵力在体内翻涌,朱雀印的力量让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别墅里传来的、细微的咀嚼声。
没有人回答。
她推开虚掩的客厅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客厅的地板上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看衣着应该是佐藤的家人。他们的内脏被掏空,鲜血溅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的油画被撕扯得粉碎,露出后面发黑的墙体——那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抠出来的。
而在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肋骨,慢条斯理地啃着。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侧脸的轮廓英俊得近乎妖异,只是嘴角残留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迟到了,铃木小姐。”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是佐藤。
不,应该说,是占据了佐藤身体的鬼王。
铃木空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只鬼王竟然能完美地控制宿主的身体,甚至模仿他的言行举止,连妖气都收敛得恰到好处——这比上次遇到的噬魂鬼王要危险得多。
“是你杀了他们。”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的心头血顺着短刀的纹路缓缓渗出,“为什么?”
“为什么?”鬼王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肋骨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因为他们不好吃啊。”他缓步走向铃木空,每走一步,脚下的血迹就会冒出一缕黑色的妖气,“倒是你,铃木小姐,你的灵力里混着神的气息,闻起来……很美味。”
铃木空握紧短刀,侧身避开他的攻击。鬼王的速度快得惊人,指甲弹出三寸多长的利爪,带着破空的风声抓向她的咽喉。她借着朱雀印的力量向后瞬移,后背却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一阵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那是无名后背的伤口传来的痛感,此刻正与她自己的撞击痛叠加在一起,疼得她眼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神社的石板路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铃木空扶着无名坐在回廊上,他的后背垫着厚厚的棉垫,银白色的发丝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她将一碗温热的米粥递到他面前,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那是属于凡人的温度,脆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尝尝。”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饭,米是守屋婆婆从乡下带来的新米,熬得软烂,上面还撒了些切碎的梅干,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味道。
无名低头看着碗里的米粥,深蓝的眼眸里映不出任何情绪。他伸出手,指尖的疤痕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像纵横交错的蛛网。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慢慢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很慢,却很认真。
“怎么样?”铃木空屏住呼吸,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的反应,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共享命运”后,她为他做的第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渴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除了平静之外的东西。
无名咽下米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尚可。”
尚可。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夸赞,也没有嫌弃,像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铃木空的心沉了沉,指尖的青铜戒指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那是他此刻情绪的映射,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早该知道的。
他是失去了神性,却没有失去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淡漠。对他而言,她的米粥和路边的石子没有本质区别,都只是构成世界的一部分,无需投入多余的关注。
“唳——”
三眼狱鸦从竹林方向飞来,嘴里叼着一张黄色的符纸,落在铃木空的肩头。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个潦草的求救符号,右下角写着一个“佐藤”的名字——是东京的一个富商,上个月刚请她驱过一只盘踞在别墅里的鬼将。
铃木空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适合接委托,无名需要人照顾,而她身上的疼痛随时可能爆发——自从缔结契约后,那些共享的伤痛变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只是轻微的刺痛,有时却像五脏六腑都被搅碎般剧痛。
“不去。”她将符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守着无名更重要。
可那团被揉皱的符纸突然自行展开,上面的朱砂符号发出诡异的红光,佐藤的名字扭曲成一个狰狞的鬼脸。一股浓郁的妖气顺着符纸蔓延开来,带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让无名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铃木空的心脏骤然收紧。
是鬼王级别的妖气!
佐藤的别墅里怎么会有鬼王?难道是上次的鬼将引来的同类?
“我去看看。”她站起身,下意识地想从怀里摸出符咒,却被无名抓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你的伤。”他的声音很淡,目光落在她因为疼痛而泛白的脸上,“共享的痛,会叠加。”
他说得没错。如果她在驱鬼时受伤,他也会承受同样的痛苦,甚至可能因为他本就虚弱的身体而彻底崩溃。可如果不去,佐藤一家很可能会成为鬼王的祭品,甚至可能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我很快回来。”铃木空掰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疤痕,那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深蓝的眼眸里依旧平静。铃木空转身的瞬间,青铜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血管——那是他第一次,向她传递如此清晰的“情绪”,却不是担忧,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提醒:你的责任,与我无关。
她的脚步顿了顿,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疼得说不出话。
***佐藤别墅的大门敞开着,铁艺栏杆上缠绕着发黑的藤蔓,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院子里的樱花树落满了暗红的血迹,花瓣被踩得稀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妖气,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强盛了不止十倍。
“佐藤先生?”铃木空握紧手中的短刀,刀柄的纹路硌得手心生疼。她的灵力在体内翻涌,朱雀印的力量让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别墅里传来的、细微的咀嚼声。
没有人回答。
她推开虚掩的客厅门,眼前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客厅的地板上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看衣着应该是佐藤的家人。他们的内脏被掏空,鲜血溅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的油画被撕扯得粉碎,露出后面发黑的墙体——那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抠出来的。
而在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沾血的肋骨,慢条斯理地啃着。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侧脸的轮廓英俊得近乎妖异,只是嘴角残留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迟到了,铃木小姐。”男人转过身,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是佐藤。
不,应该说,是占据了佐藤身体的鬼王。
铃木空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只鬼王竟然能完美地控制宿主的身体,甚至模仿他的言行举止,连妖气都收敛得恰到好处——这比上次遇到的噬魂鬼王要危险得多。
“是你杀了他们。”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的心头血顺着短刀的纹路缓缓渗出,“为什么?”
“为什么?”鬼王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肋骨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因为他们不好吃啊。”他缓步走向铃木空,每走一步,脚下的血迹就会冒出一缕黑色的妖气,“倒是你,铃木小姐,你的灵力里混着神的气息,闻起来……很美味。”
铃木空握紧短刀,侧身避开他的攻击。鬼王的速度快得惊人,指甲弹出三寸多长的利爪,带着破空的风声抓向她的咽喉。她借着朱雀印的力量向后瞬移,后背却撞到了冰冷的墙壁,一阵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那是无名后背的伤口传来的痛感,此刻正与她自己的撞击痛叠加在一起,疼得她眼前发黑。
“哦?原来你和那个失去神性的神缔结了契约?”鬼王眯起猩红的眼眸,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真是有趣。他救了你那么多次,现在轮到你替他疼了,感觉如何?”
铃木空没有说话,只是将短刀横在胸前。疼痛让她的意识变得格外清醒,她能感觉到鬼王的妖气正在一点点侵蚀她的灵力,而青铜戒指传来的刺痛越来越频繁——无名正在承受着和她一样的痛苦,甚至可能更甚。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头血猛地拍在短刀上,刀刃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朱雀印·破邪!”
短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向鬼王,火焰所过之处,黑色的妖气发出滋滋的响声,像被灼烧的油脂。鬼王显然没料到她的力量会这么强,仓促间后退了几步,西装的袖子被火焰烧出一个洞,露出下面覆盖着鳞片的皮肤。
“有点意思。”鬼王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奋,“不过,仅凭这点力量,还不够。”
他张开双臂,体内的妖气瞬间爆发,整个客厅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一层黑色的冰霜。无数扭曲的鬼影从妖气中钻出来,发出凄厉的尖叫,朝着铃木空扑过去——那是被他吞噬的灵魂,此刻成了他的武器。
铃木空挥舞着短刀,幽蓝的火焰将靠近的鬼影烧成灰烬,可鬼影的数量太多了,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她的体力在快速消耗,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青铜戒指烫得像一块烙铁,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她知道,无名此刻一定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这个认知像一根针,狠狠刺进她的心脏。她想起他坐在回廊上的样子,苍白的脸,冰凉的手,还有那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他会不会正在因为她的固执,而承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剧痛?
“分心可是会送命的。”
鬼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铃木空猛地回过神,看到他的利爪已经近在咫尺,带着浓郁的妖气抓向她的心脏。她想躲开,身体却因为剧痛而变得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爪在自己眼前放大。
就在这时,青铜戒指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
一道银白色的光盾凭空出现在铃木空面前,鬼王的利爪撞在光盾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光盾上浮现出无数细碎的符文,像星辰一样闪烁,将鬼王震退了几步。
铃木空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无名的力量?
他明明失去了神性,怎么还能使用灵力?
“看来,那个神还留了点东西给你。”鬼王看着光盾上的符文,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忌惮,却很快被贪婪取代,“这样更好,把你吞噬后,连他的力量一起接收,我就能成为超越鬼王的存在!”
他再次扑了上来,这一次的妖气比之前更加狂暴,光盾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铃木空能感觉到,那股支撑光盾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而青铜戒指传来的刺痛已经强烈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无名正在燃烧自己仅存的生命力,为她争取时间。
“不要!”她对着光盾嘶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无名,住手!我不需要你再为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光盾突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鬼王的利爪毫无阻碍地抓向她的胸口,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三年前的神社火场,年幼的她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攥着半块鲷鱼烧。无名站在她面前,左翼已经断裂,金色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衣袖上。他的帽兜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深蓝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活下去。”
他说。
然后,镜子碎了。
***铃木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神社的偏殿里。阳光透过木窗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传来一阵熟悉的草药味。
三眼狱鸦趴在她的枕边,三只眼睛紧闭着,左翼的羽毛失去了光泽,显然消耗了太多力量。
“你醒了。”
守屋婆婆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到她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吓死我了,你昨天被人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差点就……”
“送我回来的人呢?”铃木空猛地坐起身,胸口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无名呢?”
守屋婆婆的眼神暗了暗,指了指门外:“他在回廊上坐着,从昨天回来就一直那样,一动不动。”
铃木空不顾身体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
回廊上,无名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后背的棉垫被血染成了暗红色。他低着头,银白色的发丝遮住了脸,双手放在膝上,指尖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无名!”她冲过去,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得像块冰,没有一丝温度,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抬起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嘴角残留着一丝金色的血迹,深蓝的眼眸半睁着,里面没有任何焦点,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而在他的脖颈处,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黑色纹路,像一条细小的蛇,正在缓缓向上蔓延——那是妖气侵蚀的迹象,是凡人承受不住神力反噬的证明。
“你用了神力,对不对?”铃木空的声音发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你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是凡人了,为什么还要……”
她终于明白了。
光盾不是无名的力量,而是他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强行唤醒了残留在体内的一丝神性。那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将自己推向毁灭的最后一步。
无名看着她流泪的脸,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指尖轻轻抬起,似乎想像以前那样擦去她的眼泪,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青铜戒指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随后彻底失去了温度。
铃木空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正在一点点断裂,像一根即将被扯断的线。
“不要……”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无名,别走……求你……”
她第一次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冷漠,对着这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说出了“求你”两个字。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蓝的眼眸里依旧平静,像一潭即将干涸的湖水。他的嘴唇再次动了动,这一次,铃木空看懂了他想说的话。
他说:“平衡……”
平衡。
到了最后一刻,他想到的还是法则的平衡。
铃木空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笑得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她的牺牲,她的痛苦,在他眼里,都只是为了维持那可笑的平衡。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她,从来没有。
无名的头缓缓垂了下去,搭在她的肩膀上,银白色的发丝蹭过她的脸颊,带着最后一丝冰凉的温度。
青铜戒指“咔哒”一声,碎了。
像她的心一样,碎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