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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

清水阁诡途

墨竹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

一边是修炼。诡道这玩意儿,真不是人练的!每天不是被怨气冲得脑仁疼,就是被各种负面情绪碎片塞得想吐,要么就是对着后山那口咕嘟咕嘟冒黑泡的“无根怨井”发呆记录,一坐就是半天,腿麻得像是别人的。宁魂佩早就裂了,林舟师叔新给的那个据说“更高级”的静心玉扣,戴了三天就开始嗡嗡响,吵得她睡不好觉。陆时师叔的“清怨丹”倒是管点用,但吃完嘴里一股子陈年锅底灰混着苦瓜汁的味儿,能绕梁三日不绝。

更别提她那便宜师尊谢砚了。自打上次“兔子事件”(苏晚将这段记忆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并催眠自己那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因修炼压力过大而产生的幻觉)后,他倒是没再变过小动物,但整个人……更不对劲了。

以前是易怒,现在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外加一种让苏晚头皮发麻的、黏糊糊的注视。

比如现在,苏晚正对着石盆里那摊“无根怨水”记录第一百零八种形态变化(从“扭曲鬼脸”变成“流泪茄子”,又变成“狂笑鞋垫”,毫无规律且毫无意义),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钉在自己后脑勺上。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僵着脖子,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鞋垫”边缘是否有多出一根线头上。

“此处怨气凝而不散,聚而成形,变化由心,乃是‘怨灵初诞’之兆,需以自身精纯怨力小心引导,化其戾气,方可……”谢砚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距离近得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带起的细微气流。

苏晚手一抖,玉笔在记录玉简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是,师尊。”她干巴巴地应道,心里疯狂吐槽:诞什么诞!这摊水除了变着花样丑,有半点要“诞”出个什么东西的迹象吗?还精纯怨力引导,我这点修为,不被它“引导”着跳进井里就不错了!

“嗯。”谢砚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那冰冷的视线又在她后颈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但苏晚能感觉到,他没走,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她记录“流泪茄子”如何缓慢变成“狂笑鞋垫”。

这种“沉浸式围观修炼”几乎成了日常。苏晚觉得自己不是在修炼,而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全程被监工盯着的流水线作业,产出品是各种毫无用处的怨气观察报告和日益加深的黑眼圈。

另一边,是来自其他长老和同门若有若无的打量、议论,以及……债主们孜孜不倦的“关怀”。

清水阁靠着谢砚的诡道吓跑债主、声名鹊起(?)是不假,但当年的债主们可没死心。他们不敢再明着上门喊打喊杀,却换了种方式——隔三差五就来“探望”,美其名曰“关心老友产业”,实则是来探听虚实,顺便冷嘲热讽,看看清水阁还能撑多久,有没有便宜可捡。

这日,苏晚被大长老温衍叫去帮忙整理库房旧物(其实就是些没什么灵气的破烂法器、残破典籍),正好碰上几个熟面孔的债主“来访”,聚在正堂外跟晏辰师叔扯皮。

“晏长老,不是我说,你们清水阁这地方,山清水秀是秀,可也太‘寡淡’了!弟子们天天练那清水诀,能练出个啥?洗衣服特别干净?”一个胖墩墩、穿着锦袍的灵谷商人磕着瓜子,嗓门洪亮。

“就是,我看那几个新收的小弟子,面黄肌瘦的,一看就营养不良。听说你们膳房最近连灵米都换成凡米了?”另一个干瘦的、开法器铺的掌柜接口,小眼睛滴溜溜转,往库房这边瞟。

晏辰摇着扇子,脸上是八风不动的笑:“李老板,王掌柜,说笑了。我阁中弟子一心向道,不重口腹之欲。至于修炼,各有缘法,岂是外人能置喙的?”

“哟,还外人呢?”灵谷商李老板吐掉瓜子皮,“晏长老,咱们可是老交情了!当年你们老宗主在的时候,可没少照顾我生意!虽说后来……咳咳,但我老李是念旧的人!这样,我看你们库房这些,”他指了指苏晚正在整理的那堆蒙尘的破烂,“放着也是占地方,生灰,还容易招晦气。不如折个价,处理给我?我认识专收这些‘古物’的行家,多少能回点本,给你们弟子改善改善伙食也是好的嘛!”

苏晚手里正拿着一把锈得看不出原貌、灵气全无的断剑,闻言动作一顿。

王掌柜也凑过来,拿起一本封面都快烂没了的旧书,抖了抖灰:“哎,这本书……《低阶水行法术入门详解》?这都什么年代的玩意儿了,现在坊市里三块下品灵石能买一摞带插画精装的!不过嘛,这纸张……当引火纸倒是挺不错的。这些,还有那些,”他指着角落里一堆残缺的阵旗、裂口的药鼎,“打包,我全要了!虽然没什么用,但我这人心善,看不得老朋友的后辈们过得太清苦,十个下品灵石,怎么样?够你们吃几顿有油水的了!”

十个下品灵石?苏晚看着那堆虽然破旧、但明显曾是修士之物的东西,又看看两位债主那副“我是在做慈善”的嘴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清水阁,已经沦落到要靠变卖这种“破烂”来换嚼谷了吗?

晏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没说话,旁边路过、准备去后山练剑的萧澈师叔冷哼一声,剑气凛然:“不必。清水阁再落魄,也无需嗟来之食。这些旧物,自有其去处。”

“哎呀,萧长老,别这么大火气嘛。”李老板被剑气激得缩了缩脖子,但眼珠一转,又笑了,“我也是为你们好。你说你们守着这‘寡淡’的道统,啊,还有谢长老那……那挺特别的‘诡道’,弟子能有什么前途?要我说啊,与其在这里苦熬,不如早点想想别的出路。修仙修仙,修到最后图个啥?长生?逍遥?我看不如实在点,捞点灵石,过点舒坦日子!”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晏辰,也像是故意说给旁边竖着耳朵听的苏晚听:“晏长老,不瞒你说,我现在这‘废旧法宝材料回收’的生意,可是越做越红火!别看东西破,里面有门道!修士们升级换代快,淘汰下来的破烂海了去了!我收过来,分门别类,能拆的拆,能熔的熔,能改的改,转手一卖,利润可观!手底下几个伙计,跟着我干了几年,都在凡人地界置上大宅子,娶上好几房美娇娘了!那日子,滋润!”

王掌柜也帮腔:“就是!修仙有什么好?打打杀杀,担惊受怕,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你看我,虽说修为不高,就炼气三层,可我会做生意啊!灵石赚得哗哗的,灵茶喝着,灵兽肉吃着,小曲听着,不比那些苦哈哈闭关几十年、出来还是个穷光蛋的强?”

两人一唱一和,把“收破烂”这门事业吹得天花乱坠,仿佛那是天下第一等有前途、有“钱途”的光明大道,对比之下,清水阁这清苦修仙生活,简直就是自我折磨的傻缺行为。

苏晚起初听着只觉得荒谬可笑,可听着听着,看着手里真正的“破烂”,闻着库房陈旧的灰尘味,再想想自己每天在墨竹院对着怨水、被怨气冲、被师尊死亡凝视的日子,以及那遥不可及、充满血色的可怕未来……

一个大胆的、荒谬的、却又带着莫名诱惑力的念头,像春天的野草,在她心里疯长起来。

是啊,修仙图个啥?

图每天被怨气灌顶?图未来可能被黑化师尊一巴掌拍死或者同化成灭世魔头?图守着这个穷得叮当响、连灵米都吃不起的清水阁?

再看看人家“收破烂”的!自由!有钱!安全!还能“在凡人地界置上大宅子,娶上好几房美娇娘”(虽然这条她用不上)!

这对比,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捏着那把锈断剑,眼神逐渐放空,一个完整的、离经叛道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当晚,月黑风高(并没有,只是普通夜晚),苏晚悄悄摸出了墨竹院。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留下一封字迹潦草、墨迹未干的“信”,用那把她从库房顺出来的、最锈的断剑压在房间的小桌上。

然后,她背着一个小小的、空荡荡的包袱(里面只有两套换洗的素色弟子服和几块干粮),凭着记忆中债主们闲聊时透露的、那个“李氏废旧法宝材料回收铺”在附近凡人城镇的位置,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她觉得自己的脚步从未如此轻快过。逃离了令人窒息的怨气,逃离了喜怒无常的师尊,逃离了那注定的悲剧未来。前方,是充满“钱途”和“自由”的收破烂新生活!

修仙?修个屁!哪有收破烂快乐!

……

翌日清晨。

墨竹院,竹舍内。

谢砚结束了又一次与体内暴戾之气艰难抗衡的打坐,脸色比身上的白衣还要苍白几分,眼尾的猩红却因强行压制而更显浓艳。他习惯性地将神识铺开,笼罩整个小院,准备“查看”苏晚今日的修炼准备。

然后,他的神识僵在了苏晚那间空无一人的厢房,以及桌上那封被锈剑压着的、充满叛逃气息的“信”上。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如下:

“师尊在上,弟子苏晚顿首百拜。弟子深思许久,自觉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于诡道一途实无天赋,于清水阁亦是无用之人。每日苦修,不过徒耗米粮,空添烦扰。近日听闻山下另有广阔天地,尤其‘废旧物资回收利用’一业,方兴未艾,大有可为。弟子思之,修仙一道,渺茫艰险,不若脚踏实地,收些破烂,换些灵石,倒也安稳自在。弟子去也,师尊不必挂念,保重身体。勿寻。 不肖徒 苏晚 留。”

谢砚捏着那薄薄一张纸,指尖冰凉。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小刀,往他心口最不设防的地方扎。

无天赋?无用之人?徒耗米粮?空添烦扰?

修仙不如收破烂?

安稳自在?

“嗬……”他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气音,捏着信纸的手背青筋暴起,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血色尽褪,又迅速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胸口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噗——!”

一口殷红的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了面前冰凉的地板上,溅开刺目的红梅。

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剧痛翻搅的胸口,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只有那几行混账字句在脑海里反复冲撞、放大——

“收破烂……”

“安稳自在……”

“修仙不如……”

“去也……勿寻……”

好,很好。

他唯一的徒弟,他亲自挑选的、骨血里藏着与诡道天然契合的“怨”、他这些日子心神不宁时唯一能让他稍稍平静的所在、他甚至在失控边缘变成过兔子(!!!)的孽徒……觉得跟着他修仙不如跟着那些蝼蚁般的债主去收!破!烂!

还让他保重身体?勿寻?

谢砚猛地抬起头,眼底那勉强压制的猩红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轰然晕染开来,几乎吞噬了最后一点琉璃色。周身压抑许久的暴戾黑气失控般涌出,将整个竹舍瞬间笼罩在一片令人牙酸的黑暗与低温中。

竹舍外,院中的墨竹无风自动,叶片碰撞发出急促的、近乎尖啸的声响。

“苏、晚。”

两个字,从他染血的齿缝间挤出,裹挟着滔天的怒火、难以置信的冰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仿佛被全世界背叛般的……痛楚。

他身形一晃,已至院中,雪白的身影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如同从地狱踏出的修罗,径直朝着山下凡人城镇的方向,一步踏出,身影瞬息消失在原地。

而几乎在谢砚吐血、暴怒离开的同时。

清水阁正堂,早起的温衍大长老收到了守山弟子战战兢兢的汇报——苏晚师妹,昨夜私自下山了。

几位长老迅速被惊动,聚到正堂。

“什么?小师侄跑了?”云舒瞪大了眼睛。

“去了何处?为何?”沈辞眉头拧成死结。

晏辰摇扇子的动作停了,脸色有些古怪:“据山门处残留的痕迹和气息看……她好像,是往山脚‘李记回收铺’的方向去了……”

“李记?那个灵谷商李胖子开的破烂铺子?”陆时一口灵茶差点喷出来,梨涡都惊没了,“她去那儿干嘛?卖破烂?不对啊,她有什么破烂可卖?她自己就是……” 后面的话在温衍不赞同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难道……”林舟温润的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苏晚师侄她……真的听了那李胖子胡吹,觉得……收破烂比修仙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荒谬,太荒谬了!

“胡闹!”温衍气得胡子直翘,“速速派人……不,老夫亲自去将她寻回!这成何体统!”

“等等,大长老。”晏辰忽然拦住他,眼神闪烁,看向墨竹院的方向,“你们没感觉到吗?墨竹院那边……刚才,好大一股杀气冲出去了,方向……好像也是山脚。”

众人一愣,神识细细感应,果然捕捉到那一闪而逝、却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残痕。

正堂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脑子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谢砚那张冰冷的脸,和他得知自己唯一(且看起来颇为在意)的徒弟,跑去跟债主学收破烂时,可能出现的反应……

陆时默默掏出一瓶药效最强的“清心护脉丹”,塞进怀里。

沈辞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律典。

萧澈的剑柄发出细微的嗡鸣。

顾寒开始默默计算山脚小镇的防御阵法需不需要紧急加固。

云舒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又是害怕又是……莫名的兴奋?

温衍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备驾……不,速速随我下山!”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但愿还来得及……在谢砚把那李胖子的破烂铺子,连带着整条街,都拆成真正的‘破烂’之前……”

“还有,务必把苏晚那傻孩子安全带回来!”

“修仙不如收破烂……这话到底是谁教她的?!”大长老的怒吼,终于憋不住了,在清水阁寡淡的晨雾中回荡。

而山脚下,某间刚刚开门、挂着“李氏废旧法宝材料回收”招牌的铺子前。

李老板正打着哈欠,指挥伙计把“高价回收”、“童叟无欺”的牌子摆出去,心里盘算着今天能从哪些穷酸散修或者落魄小门派手里再抠点油水。

忽然,他莫名打了个寒颤,觉得今天的晨风格外阴冷。

一抬头,只见街道尽头,一道白衣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人走得很慢,但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就无声地蔓延开一片黑色的冰霜。他周身笼罩在淡淡的、却让人灵魂都忍不住战栗的黑雾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隔着半条街,幽幽地、死死地,盯住了李老板……以及他身后那块“回收”招牌。

李老板腿一软,差点当场给这行走的灾星跪下。

他认得这身白衣,这气息!清水阁的煞星,谢长老!

可是……这位爷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最近没去清水阁催债啊!他还好心建议他们卖破烂改善生活呢!

“谢、谢长老?什么风把您吹到小店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喝杯茶……”李老板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招呼。

谢砚在铺子前站定,没理会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堆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那些真正的“破烂”——几把缺了口的飞剑,几个裂了缝的丹炉,一堆颜色黯淡的灵石碎渣……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带着冻裂灵魂的寒意:

“我徒弟呢?”

“啊?”李老板懵了。

“苏晚。”谢砚补充,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周身黑雾翻滚,“听说,她觉得修仙不如跟你收破烂。”

李老板:“!!!”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他瞬间明白了这煞星为何而来,吓得魂飞魄散,舌头打结:“谢、谢长老明鉴!误会!天大的误会!小的就是随口胡咧咧,吹牛皮的!苏仙子何等人物,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怎么会、怎么会看得上我这收破烂的营生!她没来过!小的真没看见!”

“没来过?”谢砚眼瞳中的猩红猛地炽烈,一步踏前,冰冷的气息几乎将李老板冻僵,“那她去了哪儿?”

“小的不知!真不知啊!”李老板快哭了,心里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差点害死他的清水阁小弟子骂了千百遍。

就在这时,铺子后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带着疑惑和一丝惊喜的女声:

“李老板?你在前面吗?我考虑好了,你昨天说的那个‘初级破烂鉴别学徒’的职位,还缺人吗?包吃住,月钱一块下品灵石,对吧?我觉得我可以试试!先从分拣废旧符纸开始怎么样?”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

李老板面如死灰。

谢砚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只见苏晚从后院门帘处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捏着半张不知从哪个角落捡来的、脏兮兮的废旧符纸,脸上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和一丝找到工作的兴奋。

然后,她对上了谢砚那双猩红欲滴、翻涌着毁天灭地风暴的眼睛。

苏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手里的废旧符纸,飘飘悠悠,落在了地上。

四周,死一般寂静。

只有谢砚周身那如有实质的黑雾,在无声咆哮。

以及远处,正拼命往这边赶的清水阁众长老,那越来越清晰的、惊恐的呼喊:

“老三!手下留铺!!”(温衍)

“谢砚!冷静!那是凡人城镇!”(沈辞)

“小师侄!快跑啊!你师尊来抓你回去修仙啦!!”(云舒,破音)

苏晚看着眼前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灭世凶兽、把她连同这个破烂铺子一起扬了的师尊,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张代表她“新生活”起点的废符纸。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芭比Q了。

这破烂,怕是收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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