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帝师与暗棋
元启三年,春。
连日阴雨初霁,御花园的泥土被雨水浸润,散发出潮湿而清新的气息。新冒头的草芽从石缝间探出嫩绿的尖,远处的桃树上,花苞鼓鼓的,仿佛随时会绽放。
御书房偏殿内,沈渊正坐在矮榻上,面前摊着一卷《左传》。
他的毛笔握得比初时稳了许多,字迹虽仍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端正工整,颇具法度。
“陛下,周先生到了。”青黛在门外轻声禀报。
“宣。”沈渊放下笔,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不多时,周慎之缓步而入,朝他躬身行礼:“臣周慎之,叩见陛下。”
“先生免礼。”沈渊抬了抬手,“坐。”
周慎之谢过,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案几上的字纸。
纸上是沈渊抄写的《左传》片段,字迹一笔一划,没有半点敷衍。
“陛下近来,字又有长进。”周慎之由衷赞叹。
“只是照猫画虎。”沈渊淡淡一笑,“若没有先生指点,朕怕是还写得歪歪扭扭。”
周慎之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欣慰。
这段时日,他几乎每日进宫讲学,对这位小皇帝的变化,感受最为真切。
刚醒来时,萧珩虽不再如传闻中那般怯懦寡言,却仍显得茫然懵懂。而如今,他眼中多了几分沉静与专注,言谈举止也比同龄孩童成熟许多。
更难得的是,他从不因自己是皇帝而骄矜,对周慎之始终以“先生”相称,且能虚心求教。
“陛下。”周慎之收敛心神,转入正题,“昨日讲到齐桓公任用管仲,成就霸业。今日,臣想接着讲——晋文公重耳。”
“重耳……”沈渊心中一动。
这是他前世在课本上背过的人物。
流亡在外十九年,历经磨难,最终回国即位,成就春秋五霸之一。
“先生是想借重耳之事,教朕何为‘隐忍’与‘等待时机’?”沈渊问。
周慎之一愣,随即苦笑:“陛下,臣尚未开口,陛下便已知臣之意。”
他拱手道:“陛下聪慧,远超臣之所料。”
沈渊心中微微一凛。
他知道,自己又“表现得太聪明”了。
好在周慎之似乎并无恶意,反而顺势道:“既然陛下已猜到几分,臣便直说了。”
他缓缓道:“晋文公重耳,少年时因内乱被迫流亡,先后依附数国,受尽冷眼与屈辱。”
“他曾在曹国被人羞辱,在郑国被拒之门外,在楚国为质,在秦国寄人篱下。”
“换作常人,早已心灰意冷,甚至自暴自弃。”
“可他没有。”
周慎之抬眼看向沈渊,目光郑重:“他在流亡中,广结贤士,观察列国,了解人心,最终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回国即位,一举称霸。”
“陛下可知,他为何能成?”
沈渊想了想,道:“因为他能忍。”
“能忍一时之辱,方能成一世之功。”
周慎之点头:“是其一。”
“其二呢?”
沈渊沉吟片刻,道:“因为他懂得在逆境中学习。”
“流亡在外,看似是磨难,实则也是机会。”
“他可以看到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制度,不同的人心向背。”
“这些,都是坐在宫里看不到的。”
周慎之眼中的惊讶更深了。
他本以为,以七岁孩童的阅历,最多能理解“忍辱负重”这一层。没想到,沈渊竟能说出“在逆境中学习”这种话。
“陛下……”周慎之轻声道,“陛下所悟,已远超一般学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说无妨。”沈渊道。
周慎之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如今,虽身处深宫,看似安稳,实则与重耳流亡之时,有几分相似。”
“陛下年幼,无权无兵,朝中大事皆决于他人。”
“陛下每走一步,都在他人的目光之下。”
“在这种时候,陛下若过于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
他看着沈渊,语重心长:“重耳若在流亡之初,便处处表现自己的雄心与才智,恐怕活不到回国的那一天。”
“陛下如今,最需要学的,或许不是如何‘显’,而是如何‘藏’。”
沈渊心中一震。
这已经是周慎之第二次,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了。
第一次,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一次,是“重耳流亡,隐忍以行”。
“先生放心。”沈渊垂下眼,声音很轻,“朕明白。”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认真:“朕不会做那棵‘先被风折断’的树。”
周慎之看着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这个孩子,明明身处牢笼,却似乎已经在为自己规划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
他既欣慰,又担忧。
“陛下。”周慎之忽然道,“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先生请说。”沈渊道。
周慎之站起身,郑重一揖:“臣斗胆,请陛下收臣为‘帝师’。”
沈渊一愣。
他本以为,周慎之只是奉旨讲学,对他有好感,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
“帝师”二字,分量极重。
这意味着,周慎之不仅要教他读书,更要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对他的言行、决策负责。
也意味着,一旦将来他亲政,周慎之必然会被视为“皇帝一系”的人,与其他势力站在对立面。
“先生,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沈渊问。
周慎之苦笑:“臣自然知道。”
“臣本是一介书生,不求封侯拜相,只求不负所学,不负本心。”
“陛下若愿认臣为帝师,臣便会在有生之年,尽力辅佐陛下,学为君之道,守祖宗基业。”
“至于因此得罪谁,招来什么祸端……”他轻轻摇头,“那是臣自己的选择。”
沈渊沉默了很久。
【系统提示:】
【周慎之主动请求成为“帝师”,是一次重大的政治站队行为。】
【若宿主接受,将获得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
【同时,也会使周慎之成为太后与丞相阵营的潜在眼中钉。】
【是否接受?】
沈渊缓缓抬头,看向周慎之。
“先生。”他轻声道,“你可想好了?”
周慎之拱手:“臣,已想了许多日。”
“陛下初醒之时,臣奉命进宫讲学,本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这段时间,臣看到的是——一个在病榻上仍坚持读书的孩子,一个在深宫之中仍关心天下百姓的陛下。”
“臣虽不才,却也知道,大齐需要一位什么样的君主。”
“若陛下愿给臣一个机会,臣愿用余生,赌陛下能成为那样的君主。”
赌。
这是一个“赌”字。
赌他能活下来,赌他能亲政,赌他能斗过那些权臣,赌他能改变这个王朝的命运。
沈渊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
在前世,他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为了一点奖学金和实习机会拼命。身边的人,多是利益往来,少有这种“明知可能会输,还要押上自己”的人。
“先生。”他缓缓起身,对周慎之深深一揖,“朕……认你这个帝师。”
周慎之一愣,忙道:“陛下不可,此乃折煞臣——”
“先生。”沈渊打断他,“朕知道,这一声‘帝师’,不是给你的荣耀,而是给你的枷锁。”
“朕也知道,以朕现在的处境,你跟着朕,未必有什么好处。”
“可朕更知道,若没有你,朕在这深宫之中,连一个真正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老师,也是朕……为数不多的亲人。”
“朕不会让你白赌。”
周慎之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用力点头:“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系统提示:】
【宿主与周慎之建立“帝师—弟子”关系。】
【周慎之忠诚度(对宿主个人):由 7 → 9】
【获得长期 buff:学习效率 +10%,政治判断 +5%。】
【成长任务·第一阶段:】
【“信任建立”事件完成 1/3。】
沈渊心中微松。
至少,他不再是完全孤身一人。
“先生。”他忽然换了个话题,“既然你是朕的帝师,那朕问你一件事。”
“陛下请讲。”周慎之道。
“朕想了解一下,朝中各大势力,尤其是……兵权。”沈渊压低声音,“先生可愿为朕说一说?”
周慎之眼神一凝。
这已经不是“普通孩童”会问的问题了。
他沉吟片刻,道:“陛下,这是臣作为帝师,必须为陛下讲清楚的事。”
他缓缓道:“如今大齐兵权,大致分为三部分。”
“其一,是京畿禁军,负责守卫皇城与京师。名义上归陛下直接掌控,实则由太后与丞相共同制衡。”
“其二,是边军,分布在北境、西境、南境等地。”
“北境主将,是镇国大将军顾行舟,手握十万精锐铁骑,是大齐最能打的一支军队。”
“西境由安远侯卫峥镇守,南境则由岭南节度使韩岳掌控。”
“其三,是地方驻军,多为各州府守备兵马,力量分散,不足为惧。”
沈渊默默记下这些名字。
顾行舟、卫峥、韩岳。
史书上,这三人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顾行舟,北境战神,谢安之后最有权势的武臣,最终在权力斗争中被诛。
卫峥,西境名将,忠于皇室,却在一次边境冲突中战死。
韩岳,岭南军阀,在大齐末年割据一方,自立为帝。
“系统。”他在心里叫了一声。
【在。】
“给我他们的基础信息。”
【人物洞察(基础版):】
【顾行舟】
【身份:镇国大将军,北境主帅】
【年龄:38】
【属性:】
【武力:9】
【统兵:10】
【政治:7】
【忠诚度(对皇室):5】
【评价:战功赫赫,野心不小,对权力极为敏感。】
【卫峥】
【身份:安远侯,西境主将】
【年龄:45】
【属性:】
【武力:8】
【统兵:8】
【政治:5】
【忠诚度(对皇室):8】
【评价:老成持重,不喜内斗,是难得的边将之材。】
【韩岳】
【身份:岭南节度使】
【年龄:35】
【属性:】
【武力:7】
【统兵:8】
【政治:6】
【忠诚度(对皇室):4】
【评价:务实功利,善于经营地方,有割据倾向。】
“顾行舟忠诚度只有 5。”沈渊心中一沉。
“韩岳只有 4。”
“卫峥 8,算是目前看起来最可靠的一个。”
【是。】
【但需要注意:忠诚是会变化的。】
【若中央长期混乱,卫峥也可能为了自保,而选择‘割据自保’。】
“也就是说,没有谁是绝对可靠的。”沈渊在心里说。
“一切,都取决于我将来能给他们什么,以及……我能让他们相信什么。”
“陛下。”周慎之忽然道,“臣知道,陛下对兵权之事关心,是担心将来无人可用。”
“但以陛下现在的年龄,不宜过多接触军务。”
“否则,一旦被有心人察觉,陛下只会更加危险。”
沈渊点点头:“朕明白。”
“朕不会鲁莽行事。”
他看向周慎之,忽然问:“先生,你觉得,顾行舟这个人,将来会是朕的助力,还是阻碍?”
周慎之沉默了很久。
“陛下,”他缓缓道,“顾将军是大齐之盾,也是大齐之剑。”
“北境若无顾将军,恐怕早已落入金狼汗国之手。”
“可也正因如此,他的威望与兵权,已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谢丞相在世一日,尚可压制他。”
“一旦谢丞相不在了……”周慎之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顾行舟,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
“先生。”沈渊忽然道,“那朕呢?”
“若有一日,朕亲政了,有机会掌握一部分兵权,先生觉得,朕该先从哪里下手?”
周慎之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陛下若真有那一日……”他缓缓道,“臣会建议陛下,先从京畿禁军开始。”
“京畿禁军虽不如边军精锐,却掌握着京师与皇宫的安全。”
“只要禁军在陛下手中,朝中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做出太过逾矩之事。”
“至于边军……”他苦笑,“那便是更深一层的博弈了。”
沈渊默默点头。
“先生放心。”他道,“朕不会急于求成。”
“朕会先把书读好,把身体养好,把自己变成一个‘值得押注’的人。”
周慎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陛下这话,倒像是在说给臣听的。”
“也是说给朕自己听的。”沈渊道。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先生,国子监里,除了教书的博士,还有哪些人?”
周慎之道:“还有不少在监读书的生员,多是各地举荐的寒门子弟与世家子弟。”
“其中,有一些人,将来会进入翰林院,甚至入阁拜相。”
“陛下问这个,是想……”
“朕想,”沈渊缓缓道,“有机会的话,先生可否替朕留意几个人。”
“比如,品性端正,有才华,却出身寒微,不易被世家拉拢的。”
“将来,或许能成为朕的人。”
周慎之心中一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好奇”,而是在有意识地为未来布局。
“陛下……”他轻声道,“陛下这是,在布暗棋?”
沈渊没有否认:“先生,朕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从这些小事做起。”
“等朕有了权,再去拉拢人,就晚了。”
“那时候,他们早已经被别人挑走了。”
周慎之沉默片刻,郑重一揖:“臣明白了。”
“臣会替陛下留意。”
“只是,”他提醒道,“此事,绝不能操之过急。”
“在陛下尚未有自保之力前,这些人,只能是‘潜在的暗棋’。”
“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与陛下有任何特殊关系。”
“否则,一旦暴露,对他们,对陛下,都是灭顶之灾。”
“朕明白。”沈渊道。
“先生放心。”
【系统提示:】
【宿主开始有意识地布局“未来班底”。】
【政治 +0.1】
【成长任务·第一阶段:】
【新增子目标:三年内,在国子监与寒门士子中,至少锁定五名具有潜力的“暗棋”。】
沈渊在心里暗暗记下。
“先生。”他忽然笑了笑,“今日的课,朕受益匪浅。”
“但朕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陛下请说。”周慎之道。
“以后,先生在讲学的时候,可否……”沈渊想了想,“偶尔也讲讲民间的事?”
“比如,百姓怎么生活,怎么交税,怎么看待朝廷。”
“朕在宫里,什么都看不到。”
周慎之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露出欣慰之色:“陛下能有此心,是社稷之福。”
“臣会尽力为陛下搜集一些民间见闻,在讲学之时,择要讲给陛下听。”
“不过,”他提醒道,“这些话,只能在这间屋子里说。”
“出了这扇门,臣什么都不知道。”
“朕明白。”沈渊点头。
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在这间小小的偏殿里,他和周慎之,正在悄悄搭建一座桥梁。
这座桥,一头连着深宫高墙,一头连着外面的天下。
“先生。”他轻声道,“有你在,朕心里踏实多了。”
周慎之心中一暖,拱手道:“能得陛下信任,是臣的荣幸。”
讲学结束,周慎之告退。
青黛送他到门口,回来时,发现沈渊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陛下,风大,小心着凉。”她连忙上前,给披上披风。
“青黛。”沈渊忽然叫了她一声。
“奴婢在。”青黛恭敬地应道。
“你在宫里多久了?”沈渊问。
“回陛下,奴婢自十二岁进宫,如今已经六年了。”青黛道。
“六年……”沈渊轻声重复了一遍。
“那你,想不想出宫?”
青黛一愣,脸色瞬间变了:“陛下恕罪,奴婢绝无此意!”
“朕不是在责怪你。”沈渊摇头,“朕只是问问。”
青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奴婢……没想过。”
“宫里虽然规矩多,可至少,吃得饱,穿得暖。”
“若真出宫,奴婢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沈渊沉默了片刻。
“青黛。”他忽然道,“你愿意,一直跟着朕吗?”
青黛一怔,随即跪下:“奴婢自进宫之日起,便侍奉陛下。”
“能一直在陛下身边,是奴婢的福分。”
“朕问的不是‘规矩’。”沈渊道,“是你自己的意思。”
青黛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小皇帝,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陛下,只会怯生生地躲在太后身后,偶尔被吓哭,还要她哄。
而现在的陛下,虽然仍只有七岁,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奴婢……”青黛咬了咬唇,“奴婢愿意。”
“只要陛下不弃,奴婢就一直跟着陛下。”
沈渊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一些。
【系统提示:】
【青黛对宿主忠诚度:7】
【评价:可用之人,但目前能力有限,适合作为近身亲信,而非政治棋子。】
“青黛。”沈渊忽然道,“以后,朕若有什么话,让你传出去,你会怎么做?”
青黛一愣:“陛下的话,奴婢自然会照做。”
“可若是,这话一旦传出去,会对你不利呢?”沈渊问。
青黛抿了抿唇,低声道:“奴婢是陛下的人。”
“只要是陛下的吩咐,奴婢就算……就算挨板子,也会照做。”
沈渊心中微微一动。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道。
“但朕,不会让你白白挨板子。”
“以后,朕会教你一些东西。”
“教你怎么看人,怎么说话,怎么在宫里活得更久一点。”
青黛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陛下……”她轻声道,“您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沈渊问。
“以前的陛下,像一只小猫。”青黛想了想,认真地说,“现在的陛下,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狼。”
沈渊:“……”
【系统:……】
【宿主,这个比喻,其实挺形象的。】
“你也这么觉得?”沈渊在心里无奈。
“那你说,小狼要多久,才能变成真正的狼?”
【取决于你吃多少苦,挨多少打,学多少东西。】
【以及——你有多少,愿意跟你一起走下去的人。】
沈渊看着窗外。
远处,几只麻雀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他有了帝师,有了初步的学习计划,有了几个可以信任的人,也开始学着布下第一枚暗棋。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险。
可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史书上被寥寥数笔带过的“短命傀儡”。
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故事。
“系统。”他在心里说。
【在。】
“记录一下。”沈渊道。
“从今天起,周慎之,是朕的帝师。”
“青黛,是朕的人。”
“而朕,是大齐未来的皇帝。”
【已记录。】
【新的历史线,正在缓慢偏离原轨迹。】
【请宿主继续努力——活下去,变强,然后,改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