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是被一阵细碎的声响惊醒的。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山林，别墅里静得能听见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他睁开眼，侧头看向身侧，丁程鑫的位置已经空了，被褥上残留着一点温热的气息。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赤脚踩在地毯上，循着那点声响往楼下走。

客厅里的壁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映着满地散落的照片。丁程鑫蹲在地上，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用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着什么。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连马嘉祺走到他身后都没察觉。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照片上——都是他们这些年的合照，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却是连他自己都快忘了的瞬间。而丁程鑫手里的那张，是他们认识第八年拍的，在海边，他被风吹得眯起眼，丁程鑫站在他身边，笑得眉眼弯弯。

只是此刻，那张照片上，他的眼睛已经被丁程鑫用红丝绒贴住了。

“你在做什么？”马嘉祺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丁程鑫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把手里的照片放在一旁，又拿起另一张。“补照片。”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墙上的合照还差八张，凑齐了，十年的每一天，才算真的圆满。”

马嘉祺蹲下身，看着他手里的剪刀，看着那些被红丝绒遮蔽眼睛的照片，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八年不是整数。”他说。

丁程鑫剪照片的手一顿，终于转过头看他。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可那双眼睛里的偏执，却比以往更甚。“八年不是，”他说，“但它是十年的一部分。少了它，十年就是残缺的。”

他伸手，拿起一张刚贴好红丝绒的照片，递到马嘉祺面前。“你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这样多好。你的眼睛里没有旁人，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我。”

马嘉祺没有接那张照片。他看着丁程鑫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突然开口：“你多久没睡了？”

丁程鑫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照片，声音轻得像叹息：“睡不着。我怕一觉醒来，十年就过了一天，变成十年零一天。”

马嘉祺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丁程鑫这副模样，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愤怒？指责？好像都失去了意义。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爱了十年的人，也是把他囚禁在这深山别墅里的人。他的偏执像一张网，把他们两个人，都困在了里面。

“丁程鑫，”马嘉祺的声音很轻，“整数没有那么重要。”

“重要！”丁程鑫猛地抬起头，眼底的偏执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怎么不重要？整数是圆满，是永恒，是不会被时间偷走的东西！你说过你喜欢完整的意义，你说过的！”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马嘉祺，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嘉祺，你别逼我。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停在最完美的十年，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马嘉祺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脆弱与疯狂，突然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丁程鑫的身子僵住了，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的体温，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是他刻在骨血里的味道。

“我没有逼你。”马嘉祺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温柔得不像话，“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丁程鑫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他伸出手，紧紧抱住马嘉祺的腰，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嘉祺，”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满地的照片上。那些被红丝绒盖住眼睛的合照，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场盛大而偏执的仪式。

丁程鑫靠在马嘉祺的怀里，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困意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马嘉祺抱着他，目光落在那些散落的照片上，眼底一片沉沉。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走不出这个整数囚笼了。

可他也知道，从他伸手抱住丁程鑫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