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是在给窗台上的月季浇水时,发现那把生锈的铁剪的。
它被藏在花盆底下,半截埋在湿润的泥土里,露出的刀刃上布满暗红色的锈迹,像是凝固的血。山间的风裹着松针的气息吹进来,拂过他的指尖,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铁剪拔出来,擦掉上面的泥土,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是他来到这座别墅的第十五天。
丁程鑫的看管渐渐松了些,不再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甚至会允许他在院子里待上一个小时,前提是不能走出那道雕花铁门。马嘉祺知道,丁程鑫是笃定他逃不出去——四面环山,没有信号,唯一的下山小路被丛生的荆棘和齐腰深的野草覆盖,寻常人根本走不出去。
可这把铁剪,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能用来砍断荆棘,能用来撬开松动的窗棂,甚至能用来……对抗丁程鑫。
马嘉祺攥着铁剪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确定丁程鑫在厨房忙碌,这才转身,将铁剪藏进了卧室衣柜最深处的角落,压在一堆厚厚的毛衣底下。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走回院子,继续给那些开得正艳的月季浇水。
“嘉祺,”丁程鑫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带着笑意,“过来喝碗汤吧,我炖了你喜欢的排骨玉米汤。”
马嘉祺回头,看见丁程鑫端着一个白瓷碗站在那里,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眼底的偏执,看起来竟有几分像年少时的模样。他压下心底的波澜,点了点头,抬脚往厨房走去。
汤碗温热,玉米的甜香混着排骨的醇厚在鼻尖散开。丁程鑫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喝,眼神专注得不像话。“好喝吗?”他问。
“嗯。”马嘉祺含糊地应了一声,低头舀了一勺汤,避开他的目光。
丁程鑫却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嘴角,擦掉了一点沾在上面的玉米碎。“慢点喝,”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没人跟你抢。”
马嘉祺的身子僵了一下,指尖攥紧了汤勺。他能感觉到丁程鑫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对了,”丁程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明天就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年零一天了。”
马嘉祺舀汤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向他。
丁程鑫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平静的偏执。“不过没关系,”他说,“零一天也好,零一个月也罢,只要是和你在一起,那些零碎的日子,也会变成圆满的。”
马嘉祺的心狠狠一沉。
他以为丁程鑫会疯了似的抗拒这个“零头”,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对着那些合照发呆。可他没有,他平静得可怕,仿佛那些关于整数的执念,突然就消失了。
这比任何时候都让马嘉祺觉得心慌。
晚饭后,丁程鑫去浴室洗澡,水声哗哗地响。马嘉祺坐在卧室的地毯上,目光落在衣柜的方向,心底的念头疯狂地滋长——他要逃,必须要逃。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衣柜前,伸手去够那把铁剪。
可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片柔软的毛衣。
铁剪不见了。
马嘉祺的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他猛地转头,看见丁程鑫站在浴室门口,身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落在锁骨上。
而他的手里,正握着那把生锈的铁剪。
“你在找这个吗?”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可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马嘉祺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程鑫一步步走向他,脚步很轻,像踩在他的心上。他举起手里的铁剪,在灯光下晃了晃,锈迹斑斑的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光。“我早就知道你会想逃,”他说,“从你喝下那杯牛奶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他伸出手,用铁剪的刀尖轻轻抵住马嘉祺的下巴,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为什么要逃呢,嘉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一丝疯狂,“这里不好吗?有我,有我们的合照,有我们的十年。”
马嘉祺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偏执,看着那把抵在下巴上的铁剪,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绝望,一丝认命。“丁程鑫,”他说,“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丁程鑫没有否认。他放下铁剪,伸手,紧紧抱住马嘉祺,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我只是在等,”他贴着马嘉祺的耳廓,声音沙哑,“等你放弃逃跑的念头,等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他的怀里带着沐浴后的水汽,还有一丝淡淡的牛奶香气。马嘉祺靠在他的肩头,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敲在他的心上。
“那把铁剪,”丁程鑫的声音很轻,“是我故意放在花盆底下的。”
马嘉祺的身子猛地一震。
原来从始至终,他的那些小心思,那些逃跑的计划,都在丁程鑫的掌控之中。
他就像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扑腾,都飞不出那双温柔又疯狂的手。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山间的风呼啸而过,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丁程鑫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偏执。
“嘉祺,别逃了。”
“我们的整数囚笼,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