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急报递到御书房时,萧景渊正在看沈清辞写的那封信。
“将军百战身名裂,不敢忘国,唯愿诸君护我大胤河山。” 字迹清隽,却透着一股铮铮骨气,不像出自深宫妇人之手,反倒有几分沈将军当年的风范。
“陛下,沈家旧部果然按兵不动了!” 心腹太监李德全喜滋滋地回话,“魏将军传来消息,说收到沈小主的信后,那些将领二话不说,立刻领兵击退了来犯的敌寇!”
萧景渊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微凉:“知道了。”
他原以为沈清辞会借着书信传递暗号,或是暗中煽动旧部,却没想到她写得如此坦荡。这份识大体,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欣赏。
可这份欣赏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太后的人便在宫门口拦下了一封沈清辞递出宫外的密信,信上用暗号写着:“粮草不济,速寻对策。”
太后拿着密信,在萧景渊面前哭诉:“景渊,你看看!这沈清辞果然贼心不死,竟敢暗中勾结旧部!若不严惩,日后必成大患!”
萧景渊看着那封信上的笔迹,与那日给边关将领的信如出一辙,甚至连落款的小印章都分毫不差。他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忽然问:“这信是从谁手里截获的?”
“是碎玉轩的一个小太监,说是受了清嫔的指使。” 太后的亲信嬷嬷回话,“那小太监已经招认了,说清嫔想让旧部以‘粮草不足’为由,向朝廷施压,逼陛下为沈家翻案。”
萧景渊沉默片刻,道:“把那小太监带来。”
小太监被押上来时,浑身发抖,一见到萧景渊便连连磕头:“陛下饶命!是清嫔娘娘让奴才做的!奴才不敢撒谎!”
“她让你把信交给谁?” 萧景渊的声音很平静。
“交……交给城南的一个杂货铺老板,说是沈家的旧人……”
萧景渊忽然笑了。那杂货铺老板,是他三个月前特意安插在城南的暗卫,负责监控所有与沈家有关的动向。沈清辞若真想传递消息,绝不会用这样明显的渠道。
“李德全,” 他看向心腹太监,“去碎玉轩看看,清嫔在做什么。”
李德全很快回来,回话道:“陛下,清嫔娘娘正在院子里晒香料,说是要为陛下调制新的安神香。挽月姑娘说,娘娘这几日都在碎玉轩,没见过什么小太监。”
萧景渊点了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眼神骤然变冷:“是谁让你假传旨意,诬陷清嫔?”
小太监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太后见状,知道事情败露,却仍强撑着:“景渊,你怎能偏信一个罪臣之女……”
“母后,” 萧景渊打断她,“沈清辞若真想谋反,大可借着边关旧部的势力,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这封信,更像是有人故意伪造,想逼朕对她动手,好让边关旧部心寒,彻底倒向敌国。” 他将密信扔在桌上,“儿臣不敢拿大胤的江山冒险。”
太后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景渊下令:“将这小太监拖下去,严查背后指使者。至于清嫔……” 他顿了顿,“罚她禁足碎玉轩三日,闭门思过——身为宫嫔,竟让外人钻了空子,惊扰太后,是她的不是。”
这处罚,看似惩戒,实则是在保护。
消息传到碎玉轩时,沈清辞正在翻晒晒干的艾草。挽月气鼓鼓地说:“陛下也太偏心了!明明是太后陷害,却要罚小主禁足!”
沈清辞却笑了,将手中的艾草捆扎起来:“禁足好,正好清静。” 她知道,萧景渊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沈清辞是他的人,动她,需得掂量掂量。
傍晚时分,李德全又来了,这次带来了一叠新的宣纸和几锭上好的徽墨。
“陛下说,清嫔娘娘禁足期间,若闷得慌,可练字打发时间。” 李德全笑得和善,“这墨是陛下特意让人从江南采买的,说是……适合写楷书。”
沈清辞看着那几锭墨,墨锭上印着精致的云纹,是她父亲生前最爱的款式。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教她写字时说:“字如其人,端方正直,方能立世。”
她拿起一锭墨,指尖轻轻摩挲着云纹,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
或许,这宫墙之内,并非只有算计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