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起微澜，选秀惊梦（下）
慎刑司的天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瓜尔佳·文鸳被关在一间牢房里，双手被铁链锁住，身上的华丽服饰，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甄嬛坐在天牢外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眼神冰冷地看着牢房里的文鸳。槿汐和苏培盛，站在她的身后。
“瓜尔佳·文鸳。”甄嬛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罪？”
文鸳抬起头，看着甄嬛，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我何罪之有？是你们冤枉我！我没有推西林觉罗·婉清下水，更没有逼她自杀！”
“冤枉你？”甄嬛冷笑一声，“西林觉罗·婉清，在临死之前，亲口说出了你的名字。这还不够吗？”
“她胡说！”文鸳大喊道，“她是因为自己被淘汰了，心生怨恨，所以才污蔑我！”
“哦？是吗？”甄嬛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牢房的门口，“那你告诉我，婉清为什么要污蔑你？你们之间，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文鸳的眼神，闪烁不定，说不出话来。
甄嬛继续说道：“瓜尔佳·文鸳，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吗？你以为，没有人会发现吗？你错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顿了顿，又说道：“当年，你的姑姑瓜尔佳·祺嫔，就是因为心肠歹毒，谋害后宫嫔妃，才被打入冷宫，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没想到，你竟然和她一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提到祺嫔，文鸳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不许你侮辱我姑姑！”她猛地挣动着铁链，铁镣撞击石壁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姑姑是被你害死的！是你这个毒妇，害了我姑姑，害了我们瓜尔佳氏满门！今日我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认罪，做梦！”
甄嬛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更冷的弧度。她缓缓踱步到牢门前，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一寸寸扫过文鸳狼狈的脸庞：“害死你姑姑的，从来不是我，是她自己的野心和愚蠢。”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年她依附乌拉那拉氏，助纣为虐，三番五次想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用木薯粉、用毒点心陷害我腹中孩儿，她落到那般下场，是咎由自取。至于你们瓜尔佳氏，若不是你父亲勾结外戚，意图谋逆，先帝又怎会下旨抄家？你真当这紫禁城的天，是容得下尔等魑魅魍魉翻云覆雨的？”
“你胡说！胡说！”文鸳状若疯癫地嘶吼着，眼眶赤红如血，“我父亲是忠臣！是你们这些奸佞小人诬陷他！我今日进宫选秀，就是为了替我姑姑报仇，替瓜尔佳氏报仇！西林觉罗·婉清那个蠢货，不过是我用来搅乱后宫的棋子，她看到我推她的模样又如何？我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走出御花园！只可惜，她命大，被人救了上来，我才不得不找机会逼她自尽，没想到她临死前竟还敢咬出我的名字！”
这番话，字字诛心，清清楚楚地将自己的罪行和盘托出。
站在甄嬛身后的槿汐，脸色不由得一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瓜尔佳·文鸳，竟然怀揣着如此歹毒的心思，进宫选秀不过是她复仇的幌子。
苏培盛则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眼底却掠过一丝寒意。他跟着甄嬛这么多年，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却还是觉得，这瓜尔佳氏的女子，真是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
甄嬛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知晓一切。直到文鸳嘶吼着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很好，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她抬眸看向苏培盛，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苏培盛，你都听到了？”
苏培盛连忙躬身应道：“奴才都听到了。”
“将她的话，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甄嬛的声音，冷得像这牢里的寒气，“然后，拟一道懿旨。瓜尔佳·文鸳，心肠歹毒，谋害秀女，意图扰乱后宫，罪证确凿，赐白绫一条，即刻送往冷宫，自行了断。至于她的家人……”甄嬛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查！彻查瓜尔佳氏余孽，但凡有半点不臣之心，一律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是！奴才遵旨！”苏培盛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声退下，去安排记录和拟旨的事。
文鸳听到“赐白绫”三个字，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恐惧取代。她瘫软在地上，铁链拖拽着她的手腕，磨出一道道血痕。她看着甄嬛离去的背影，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哀求：“太后娘娘，饶命！求您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甄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槿汐看着文鸳的惨状，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觉得一阵唏嘘。她快步跟上甄嬛，低声道：“娘娘，就这样处置她，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甄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昏暗的牢房，里面还传来文鸳凄厉的哭嚎声。她轻轻叹了口气：“便宜她？她害了两条人命，一条白绫，已是我给她的体面。”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这后宫，从来都是这样，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说完，她转身，朝着慎刑司外走去。
阳光透过慎刑司厚重的木门，洒在地上，形成一道明暗交织的界限。甄嬛迈步跨过那道界限，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槿汐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娘娘，外面风大，您小心些。”
甄嬛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紫禁城。红墙金瓦，在春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可这辉煌的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和血泪。
她想起了婉清临死前那充满恐惧的眼神，想起了文鸳歇斯底里的嘶吼，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想起了眉姐姐，想起了陵容，想起了叶澜依……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她的脑海里闪过，最终都化作了一缕缕青烟，消散在岁月的长河里。
“槿汐，”甄嬛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选秀的终选，定在什么时候？”
槿汐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定在三月十五。”
“三月十五……”甄嬛低声重复着这个日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好，春和景明，是个好日子。”她抬起头，看向槿汐，语气坚定，“终选那日，我要亲自坐镇。这后宫的女子，是福是祸，总要好好甄别一番。我不能让弘曕的后宫，再变成当年的模样。”
“是，奴才明白。”槿汐恭敬地应道。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跪在甄嬛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派人来报，江南那边，有消息了！”
甄嬛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江南的漕运，果郡王和沈自山，终于有消息了。
她连忙问道：“消息如何？果郡王和沈将军，可还安好？漕运的问题，解决了吗？”
小太监连忙回道：“回娘娘的话，果郡王和沈将军一切安好！沈将军率领禁军，抵达江南后，当即拿下了漕运总督。那漕运总督不堪受审，当堂自尽了。他手下的那些党羽，也都被一网打尽。如今江南漕运已经恢复畅通，粮食正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城。果郡王还说，待漕运之事彻底安定后，他便即刻启程回京，向太后和皇上复命。”
“好！好！好！”甄嬛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压在她心头多日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槿汐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娘娘，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沈将军果然不负所托，果郡王也是劳苦功高。”
“是啊。”甄嬛欣慰地点点头，“沈自山不愧是将门虎将，果郡王也是有勇有谋。有他们二人在，江南无忧了。”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和煦。她抬眸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悠闲自在。
或许，这深宫的日子，也并非全是阴霾。
至少，她的儿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至少，她身边，还有槿汐、苏培盛这些忠心耿耿的人。至少，她还能守护着这大周朝的万里江山，守护着她和允礼的孩子。
只是，她知道，这平静，终究只是暂时的。
后宫的争斗，朝堂的博弈，从来都不会停止。
就像那御花园的桃花，今日开得绚烂，明日，或许就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打得七零八落。
但她不怕。
从凌云峰回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无所畏惧。
她经历过最黑暗的深渊，也登上过最耀眼的巅峰。她尝过人情冷暖，也懂过世态炎凉。
往后的路，无论还有多少风雨，她都会带着她的孩子们，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去。
走到春暖花开，走到岁月静好。
走到，她再也不用为了生存，而步步惊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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