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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真身,十年血债

雾锁沉川

滑石粉的检测报告、尼龙细线的溯源信息、美工刀划痕的纹路比对,三份铁证摆在江屹川面前时,文渊巷的最后一缕秋雾,彻底散了。

滑石粉是江城老城区唯一一家「福兴画材铺」售卖的特级工业滑石粉,粘性低、润滑度极高,近一个月,只有一个人买过这种粉末——一个自称“收废品”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背微驼,总是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画材铺老板说,那人的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刀具砍过。

尼龙细线是高强度的钢丝尼龙混纺线,江城只有渔具店和五金店有售,溯源查到文渊巷口的「老杨渔具店」,老板指认,买线的人,和画材铺描述的一模一样,虎口带疤,遮着脸,买了最粗的一卷钢丝尼龙线,付钱时,手指上沾着淡淡的铜锈。

美工刀划痕的纹路比对结果出来了——苏景琛脖颈的伤口、古币背面的划痕、木门插销的浅痕,甚至是十年前方振海脖颈的致命伤,四道痕迹的纹路走向、深浅弧度、刀刃缺口,完全一致。

这把美工刀,十年间,沾了三条人命的血。

握刀的人,十年里,藏在江城的雾影里,披着人皮,做着恶鬼的勾当。

江屹川捏着三份报告,指尖泛白,墨色的瞳孔里凝着化不开的寒。他想起师父方振海的模样,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的那半枚残缺的乾元重宝,想起师父留在卷宗最后一页的字迹:「文渊巷,老鬼,铜锈,刀痕」。

十年了。

师父口中的「老鬼」,终于浮出水面。

“江队,苏景琛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查到了。”林舟推门进来,手里捧着厚厚的卷宗,声音沉得发哑,“苏景琛死前半个月,和一个陌生号码联系过七次,号码是无记名黑卡,定位最后落在文渊巷深处的一栋废弃老宅。银行流水里,有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转给了一个叫「林三水」的人,这个人,是苏景琛的远房表弟,十年前,是临江造船厂的仓库管理员,和赵山河、王虎都有交集,更关键的是——他在十年前方振海殉职后,就辞了职,消失了五年,五年前周德顺失踪后,又回到了江城,在文渊巷附近收废品为生。”

林舟顿了顿,指尖划过卷宗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背微驼,虎口处一道疤痕,眉眼间带着几分阴鸷,“还有,我们查了林三水的档案,他的原名,不叫林三水。他的身份证是伪造的,真实身份——凌贵生,十年前江城文物走私案的主犯,就是警方通缉的「老鬼」。”

凌贵生。

老鬼。

林三水。

三个名字,一个人。

十年前的文物走私犯,十年前方振海命案的真凶,五年前周德顺案的知情者,如今苏景琛命案的凶手。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伪装。

十年前,他是嚣张跋扈的文物走私头目,靠着倒卖古币瓷器敛财,被方振海盯上后,痛下杀手,用一把美工刀划破了方振海的颈动脉,把尸体抛进江里,带着赃款和文物销声匿迹。

五年前,他化名林三水,回到江城,躲在文渊巷,看着赵山河和王虎在造船厂杀人灭口,看着周德顺东躲西藏,他冷眼旁观,因为那些人命,和他的秘密无关。

直到一个月前,苏景琛拿着那枚完整的乾元重宝样币,找到他,要他交出十年前走私的剩余文物,要他去警局自首,为方振海报仇。

苏景琛握着他的罪证,握着那枚沾着血的古币,握着他十年的伪装。

所以,他必须杀了苏景琛。

用那把十年未换的美工刀,用那套炉火纯青的手法,用一个完美的密室,抹去所有痕迹,让苏景琛的死,变成一桩无头公案。

他算尽了一切,算到了滑石粉的润滑,算到了尼龙线的隐蔽,算到了现场的干净,却算漏了插销凹槽里的一点粉末,算漏了古币上的十年血痕,算漏了苏景琛至死都攥着的那枚残币——那是他的罪证,也是他的催命符。

“废弃老宅的位置在哪?”江屹川站起身,拿起警帽扣在头上,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那道小臂上的疤痕在袖口下若隐若现,声音冷得像冰,却字字铿锵。

“文渊巷最深处,松茂巷的隔壁,一栋无人居住的青砖老宅,院墙高,窗户封死,易守难攻,他应该就藏在那里。”

“调特警队,围堵,不要强攻。”江屹川的目光扫过窗外,阳光正好,江面无雾,“他手里有美工刀,还有十年的亡命经验,是个疯狗,我们要活的,要他亲口说出十年的罪行,要他给师父,给苏景琛,给所有被他害过的人,一个交代。”

下午两点,文渊巷深处的青砖老宅,被警方围得水泄不通。

老宅的院门是木质的,腐朽不堪,院墙上爬着枯黄的爬山虎,窗户被木板封死,只留一道缝隙,里面没有声响,没有灯光,像是一座死寂的坟墓。江屹川带着特警队员,从院墙的缺口处翻进去,落地时轻得没有声响,指尖扣着手枪,保险打开,目光警惕地扫过院内的每一个角落。

堂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摩挲声,像是有人在抚摸什么东西。

江屹川抬手,做了个突击的手势,队员们立刻散开,守住门窗。他一脚踹开堂屋的门,枪口直指屋内,声音冷冽:“凌贵生,警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屋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堂屋的地上,散落着数十枚古币,唐宋元明的都有,铜锈斑斑,泛着冷光,角落里摆着几个青花瓷瓶,瓶口沾着泥土,显然是刚挖出来的赃物。正中央的木桌上,放着一把美工刀,刀刃上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渍,正是杀害苏景琛的那把刀。

凌贵生就坐在桌前,背对着门,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褂,鸭舌帽摘了,头发花白,背微驼,右手虎口处的疤痕狰狞可怖。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满屋的古币,像是在看自己的命。

他的手里,攥着一枚完整的乾元重宝样币,币身光洁,铜锈温润,和苏景琛那枚残缺的,是一对。

“终于还是找来了。”凌贵生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把那枚古币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十年了,我躲了十年,藏了十年,以为能靠着这些东西安度晚年,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一枚古币上,栽在了苏景琛那个老东西手里,栽在了你们手里。”

“十年前,你为什么杀方振海?”江屹川的枪口,依旧指着他,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那是师父的仇,是十年的执念。

“他挡我的路。”凌贵生笑了,笑得狰狞,“他查到了我的走私窝点,查到了我偷运文物的路线,他要抓我,要把我送进监狱,我只能杀了他。那把美工刀,是我最好的武器,一划,颈动脉就断了,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我以为能瞒一辈子,没想到,这刀痕,成了我的烙印。”

“五年前,赵山河和王虎在造船厂杀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凌贵生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都是一路货色,为了钱,为了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过是看个热闹,那些人的死活,和我没关系,我只在乎我的文物,我的钱。”

“那苏景琛呢?他是你的旧友,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不识好歹。”凌贵生的脸色骤然阴沉,指尖狠狠砸在桌上的古币上,“他拿着那枚残币,找到我,要我自首,要我交出文物,要我为方振海报仇。他忘了,十年前,他也收了我的赃物,他也是帮凶!他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我杀了他,是他活该!”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破了最后一层伪装。

苏景琛的愧疚,苏景琛的不安,苏景琛的那句“对不起方振海”,终于有了答案。十年前,他收下凌贵生的乾元重宝,明知是走私赃物,却选择了沉默,他是目击者,也是帮凶,这份愧疚,压了他十年,最后,他想赎罪,却赔上了性命。

“凌贵生,你逃了十年,杀了三个人,走私文物无数,你的罪,罄竹难书。”江屹川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你以为你能躲一辈子,以为雾能遮住你的罪恶,以为江能沉下你的血债,可你错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的十年逃亡,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凌贵生看着江屹川,看着他眼里的恨意和坚定,看着屋外的阳光,终于低下了头。他的肩膀垮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没有反抗,只有一声低沉的叹息,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认命。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肉,传到骨头里。他被警员架起来的时候,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两枚乾元重宝上,一枚完整,一枚残缺,像是他的人生,看似圆满,实则早已千疮百孔,沾满了鲜血和罪恶。

“我认了。”凌贵生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十年的血债,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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