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雅科夫早就习惯了在比赛现场两头忙活，一边盯米拉，一边顾维克托。去年大奖赛总决赛是这样，全国赛、世锦赛也是这样——说真的，他现在陪这俩一起参赛的次数，都快比单独带其中一个去比赛的次数多了。尤其是去年他俩还凑在同一个赛事里比过，他更是练出了三头六臂的本事。

好在这俩不算难管，至少比尤里和胜生勇利省心多了。维克托顶多是以前爱在外头疯玩到半夜不回酒店睡觉，但今年倒没这问题——他一整天都窝在房间里发短信。雅科夫本来以为他是给胜生勇利发的，转念又觉得不对，圣彼得堡那边现在天还没亮，那小子是出了名的睡懒觉，根本不可能爬起来回消息。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还真是。

至于米拉，克里斯皮诺家的双胞胎把她接管了大半。米歇尔非要跟着来凑热闹——明明他自己也得参加NHK杯和罗斯托勒姆杯——但这倒成了天然的约束，米拉晚上跟他待不了半小时就得烦得回酒店睡觉，省了雅科夫不少心。

米拉和维克托的比赛日不重合，但他俩赛程时长差不多，不然光是协调两人的航班就能把雅科夫折腾死，他就算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助理们倒是也在，但指望这帮新手去管顶尖选手？想都别想。

米拉的短节目是第一个比的，抽中了第三顺位。雅科夫觉得这位置不算差，可米拉却垮着个脸，因为萨拉·克里斯皮诺在第二顺位上场，她没法去场边看自己的死对头比赛。

“至少你能确定，她肯定会在后台盯着你滑。”雅科夫敲了敲她的冰鞋，“等你滑完过去找她，有的是时间拌嘴。赶紧拉伸，不然我就去跟莉利亚告状，说你把她费心编的节目滑得跟木头人似的。”

“你才不敢呢，雅科夫。”米拉笑出声来，这笑声倒是个好兆头，说明她那点小情绪快过去了。

“我是不敢，但我可以告诉美奈子，让她转告莉利亚。”

米拉夸张地打了个寒颤：“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行行行我拉我拉！”米拉故意瘫在地上模仿莉利亚最讨厌的懒散样子，又一秒坐直开始认真拉伸，“老顽固。”

“你这就嫌我严了？”维克托跟鬼一样突然冒出来——他总爱干这种事。雅科夫干脆把他俩正式划进彼此的教练组，维克托还特意强调自己是米拉的跳跃教练，省得每次都要跟这俩祖宗解释谁能去哪不能去哪。“你该听听他骂我的时候有多凶！”

“全赛场的人都能听见他骂你，西伯利亚的熊都能听见，连亚马逊雨林里与世隔绝的部落都能靠他骂你的声音知道外面有文明社会了。”米拉翻了个白眼，拉伸到极限的同时还不忘扭了扭胯。

维克托撇撇嘴，那模样活像个七岁小孩，谁能想到他都二十七了。“行吧行吧，你爱怎么说怎么说。那我就不把勇利的消息告诉你了。”

“你敢不告诉我？”米拉的白眼翻得快上天了，“你要是不说，勇利该难过了，毕竟他特意交代你要转告我。你最受不了让你那宝贝勇利失望了，对吧？”

维克托的耳朵瞬间红透了，支支吾吾半天：“我不是……那什么……”

“维佳。”雅科夫看着他这副不自信的样子，心里竟有点别扭——毕竟维克托这辈子就没露过这种表情，尤其是在感情这档子事上。说不定他对胜生勇利是来真的，倒也算遂了雅科夫的心愿。“赶紧把勇利的话转告米拉，要么就老老实实在旁边帮她练跳跃，别在这儿碍事。”

“哦对！”维克托猛地点头，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他说……ganbatte？好像跟俄语的‘加油’差不多意思？还说‘告诉米拉我欠她一顿午饭’。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皱起脸委屈巴巴的，“为什么勇利不请我吃饭？”

“还不是因为米歇尔那蠢货。”米拉笑得眼睛都弯了，“替我谢谢他，顺便告诉他下次别赌米歇尔能看出眼皮子底下的事。我跟勇利打赌，说我假装替他给萨拉传纸条，米歇尔肯定以为我真的在帮他递消息，结果他果然接到了萨拉的怒火电话。”

“所以你跟勇利……”

“是跟以前的你我一样好的朋友，不像你现在变得又傻又爱吃醋。”米拉又弹了下他的鼻子，转头问雅科夫，“我快上场了吧？”

“嗯。”雅科夫明智地选择无视他俩刚才的对话——只要他假装没听见，就不用被迫承认自己知道了这些破事。“第二顺位的选手已经滑到后半段了。”

“好嘞。”米拉活动了下肩膀，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冰场走去，“看我把萨拉按在地上摩擦。”

她还真做到了。短节目滑完直接冲到第一，比维克托嘴里那个“好克里斯皮诺”的萨拉高出整整半分。刚离开吻冰区，她就一溜烟跑到后台，对着自己暗恋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模样活像只刚抢到松果的小松鼠。

要是雅科夫心情好点，说不定会觉得这姑娘还挺可爱的。

另一边的维克托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是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整个人比平时多了十五分亢奋，直到雅科夫一把把手机抢过来才算消停。后来才知道，胜生勇利和尤里居然在圣彼得堡的家里开了个观赛派对，明明派对的主题是看维克托比赛，他却因为没法到场而郁郁寡欢。雅科夫不得不吼了他两次，才让他想起自己是第一个上场的选手，没时间在这儿伤春悲秋。

这感觉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就像维克托还没对比赛失去热情的那几年。

不过雅科夫其实根本不用为他担心。维克托第一个上场，依旧是那副碾压全场的架势，仿佛能把其他选手的灵魂都抽出来，轻蔑地扫一眼再碾碎在冰刀下。这次他滑的是日本民谣改编的节目，美得让人发颤，雅科夫甚至有点不敢想象胜生勇利在圣彼得堡看直播时是什么表情。维克托从来不会因为第一个上场就紧张，更不会想着留力，每次都要滑到极致，哪怕不用破纪录也能稳拿第一。

这次虽然没破纪录，但他领先第二名那个美国选手德·拉·伊格莱西亚整整十分——那小子还是沾了主场裁判的光才拿了虚高的分数。至于雅科夫之前考虑过要不要签下的哈萨克斯坦选手，更是被甩了十二分。阿尔金下赛季说不定能打出好成绩，要是他能像贾科梅蒂那样稳步提升，说不定本赛季就能冲一冲。

但今天，没人能撼动维克托的位置。至少在尤里和胜生勇利本赛季上场之前，或是勒罗伊、贾科梅蒂完全进入状态之前，没人能抢走他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