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脑子炸了?”
扉间盯着斑的眼神里满是困惑,后者只是嗤笑一声,半点没觉得自己的提议有问题。
“你就这么跟给你自由的恩人说话?”
扉间皱紧眉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封印,纠结着要不要把心里话直接甩出来。
“恩人倒算不上,但你让死对头在你家里随便晃,这脑子真没问题?”
“谁让你随便晃了。”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语气轻佻得欠揍,“再说你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头号敌人——既构不成威胁,又没法拿去当筹码,说实在的……虽然承认这点让我有点难受,但有你在身边还挺省心的。所以我就想着,干脆给你这个机会。”
扉间的目光在斑脸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什么居心叵测的陷阱,手指还在腕间的符文上反复摩挲。
“你是说,让我留在宇智波族地,住在你家里?那我算什么?你的新宠物?”
“你能不能别这么别扭!行了行了,把手给我!”
斑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指尖在封印上摸索着,想找到能输入查克拉的节点来破解符文。扉间看他瞎忙活半天都没找对地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用另一只手点了点符文最核心的位置。
斑这才恍然大悟,拇指轻轻一按,封印瞬间瓦解。他动作麻利地解开另一只手上的封印,又扯掉了束缚用的镣铐,全程没耽误扉间重新感受体内查克拉流动的时间。
扉间抽回手,用掌心揉着腕间的红痕,垂着眼盯着地面,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所以你是想让我……加入宇智波?”
“开什么玩笑!”斑被他气笑了,“半小时前你还戴着手铐呢,我疯了才会立刻把族徽按你背上认兄弟。但……你的情况特殊,非要我说明白的话,我承认……可能有点——就一点点——习惯你在这儿了。”
“哦,原来如此。”扉间咬着下唇,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脑子里还在飞速盘算,“那我需要……”
“不需要。我不会逼你做那种事。”
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斑收起笑意的脸,眼神里满是郑重和理解。一股劫后余生的轻松瞬间撞进胸口,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藏着这个恐惧——怕哪天被推上战场,被迫和曾经的族人刀兵相向。
那些他曾经称之为家人的人。
距离他被逐出家族已经快三个月,被封印着在宇智波族地干活也有近两个月了。他忍不住琢磨,斑当初到底是可怜他,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他留下?他没兴趣去求证,但这事肯定会在他心里反复盘桓好久。
“如果我留下,”扉间顿了顿,语气放得很慢,“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但绝对不洗衣服了,你要是答应不让我再搓你的脏内裤,我就留下。”
斑仰头大笑出声,震得屋顶都好像晃了晃。扉间的心脏跟着那笑声轻轻跳了一下,有点发烫,又有点奇怪的柔软——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软肋。
“成交,以后你只洗自己的就行。”
“那还差不多。”
“太好了!”
泉奈猛地推开门冲进来,半点不掩饰自己刚才在门外偷听的事实,“那我们明天就能去对练了吧?最近都找不到像样的对手,我快憋疯了!大哥天天睡懒觉,比他还靠谱的只有比他还忙的巡逻队。”
扉间本来还想端着架子,话到嘴边却忍不住带了刺:“你确定要找我这个前‘奴隶’对练?输了的话,你那点自尊心能受得了?”
泉奈气得发出一声炸毛的尖叫,却被斑的笑声盖了过去。斑笑得直不起腰,半点没有维护弟弟的意思。扉间看着这对活宝兄弟,嘴角不自觉勾了勾——留下来好像也不是什么最坏的选择。
明明已经在族地待了好几个月,按道理说适应新生活应该不难,但对扉间而言,解开腕间封印的那一刻,就像一脚跨进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族人们看他的眼神变了。一开始算不上多友善,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敌意和戒备。他出门的时候,再也不用因为背后的目光而匆匆逃回屋子。看来这些日子,他们终于习惯了他的存在。
偶尔会有人朝他谨慎地点头示意,小孩子们也会像缠其他大人一样缠在他腿边,再也不会被家长拉走警告“离他远点”。泉奈几乎每天早上都拽着他去族地专门开辟的林间空地对练,练完回来还会一起做一大桌早餐,等斑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
白天的时间,扉间大多泡在斑为他解锁的藏书阁里。书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翻动过这些宝贝,但在他手里,这些古籍重新活了过来。他在这里读宇智波的族史,读那些被其他部族扭曲成谣言的真相——那些为了把宇智波塑造成反派而编造的谎言。不看书的时候,他就用斑提供的笔墨画符,不是以前那种敷衍的临摹,而是真正严谨的符文。他从不画攻击性的符,只做些方便旅行和日常使用的实用符文,靠这个一点点站稳脚跟,和以前一门心思研究杀人术的日子判若云泥。
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晚上。
花了好几周,他才习惯每天睡前窝在客厅的时候,总会被一两个宇智波兄弟当成抱枕一样蹭过来。有时候是斑瘫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有时候是泉奈直接往他腿上一坐,三个人要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要么各做各的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耗到深夜。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还有三个哥哥,会硬把他从家里的书房里拽出来,逼着他一起玩些没营养的小游戏,只是单纯想让他多陪陪他们而已。
他活到这么大,终于遇到两个能读懂他心思的怪人。
那两人头发都跟鸡窝似的,看书时要么自己偷着乐,要么突然嗷一嗓子吓死人。别人总以为他喜欢独处,觉得他孤僻又冷漠——可只有这两个笨蛋知道,他只是享受安静思考的时光,不是真的想被全世界隔绝。
他这辈子都被家人围着长大,跟普通人一样需要陪伴,只不过挑人挑得厉害而已。
离开前一个家刚好满五个月这天,扉间侧过头,看见斑正趴在书上睡得安稳,鼻梁上的老花镜歪到了一边,脸把书页压出个深深的折痕。
心脏猛地漏跳了好几拍。
好像真如斑当年说的那样,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建了另一个家。
“你又露出那种要死不活的表情了。”
对面暖桌底下传来泉奈的声音,那家伙面前摊着一堆纸牌,手边堆着几大把椒盐脆饼——他们正用这玩意儿当筹码赌钱。
“我动心了。”扉间的声音轻得像叹气。
“手气不错啊。”泉奈头也没抬,手指还在摩挲手里的牌。
“不是说牌!你个蠢货。”扉间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补了句,“不过我这牌确实能赢,识相点赶紧弃牌,还能保住你剩下的脆饼。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挪了挪屁股,又往斑那边瞥了一眼。那家伙居然在流口水,书页上洇开一小片湿痕。按道理说这画面应该很邋遢,可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居然是“可爱”。
泉奈皱着眉纠结半天,终于把牌往暖桌上一扔,叹了口气:“行吧,那你到底想说啥?”
“说的是你们俩蠢货。”扉间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带着点别扭的警惕,“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圈套。你们先让我放下戒心,让我开始在乎你们,然后某天——”
“啪!我们就用拥抱和亲亲把你淹没!”泉奈突然拍了下桌子,故意用恶心人的语气接话。
“滚蛋!”扉间骂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旁边的斑突然轻哼一声,猛地直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扫了一圈房间,最后视线落在他身上。
睡懵的脑子花了好几秒才认出身边的人,斑的脸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他清醒时绝不会露出的柔软表情。
扉间盯着他,感觉胸口像被温水泡软了。斑这辈子除了泉奈,从没对谁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我睡着了?”斑揉着眼睛问。
“没有没有。”扉间语气不自觉放软,“就是闭了会儿眼而已,我们都没吵你,一点都不麻烦。”
斑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嘴贫。”
嘴上说着不满,身体却很诚实地往扉间这边靠过来,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扉间后来才发现,宇智波好像都这样表达亲近:没事就往对方身上靠,说话时总碰胳膊,甚至还会顺手帮对方把耳后的碎发别回去。
第一次被泉奈摸头发时,他愣了十五分钟都没回过神,最后实在忍不住去问那家伙是不是想打架。直到他们解释清楚,他才慢慢接受——这些触碰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因为他们喜欢自己。
这事儿又让他纠结了好久。毕竟以前连自己族里的人都总躲着他,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笨蛋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了。
“困就去床上睡。”扉间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刺毛脑袋,语气无奈。
“这儿舒服。”斑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完全不在意扉间瞬间僵硬的身体。
扉间早就习惯不了别人随便碰自己,除了柱间以外,就连姐姐都很少凑这么近。忍者之间讲究的是距离,是随时能拔刃的警惕,哪有像宇智波这样黏人的。
“总不能让你睡我身上吧。”
“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行……”斑的声音越来越轻,没过几秒就又睡着了。
扉间一脸茫然地看向泉奈,结果那家伙正用双手捂着嘴,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憋笑憋得快背过气。
他低头看向肩膀上的人,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斑的睫毛长得离谱,像两把小扇子。眼皮底下眼珠转动时,睫毛也跟着轻轻颤动,扫在脸颊上,看着就软乎乎的。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差点就去碰那睫毛了——赶紧猛地收回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看来动心的不止他一个。
扉间用一只手摸向自己的牌,翻过来时忍不住笑了。他手里哪是什么好牌,全是凑不齐对子的废牌。
“谢了啊,弃牌挺明智。把筹码推过来吧,别吵醒他。”
“你居然诈我!”泉奈跳了起来,差点把暖桌掀翻。
“这叫虚张声势,哪个忍者会随便暴露底牌?”扉间慢悠悠地把脆饼扒拉到自己这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留下来果然是对的。
而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确定,这个决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