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心不在焉的。”
柱间猛地一哆嗦,手里的筷子直接飞了出去,滴溜溜在桌上转了两圈,最终落在了长桌那头的空椅子前。
说起来可笑,这顿饭他大半时间都在盯着那把空椅子发呆。
不过公平点说,这次他没在想本该坐那儿的人——那个他至今不肯放弃寻找的弟弟。柱间每天的确要花不少时间琢磨泉奈到底去了哪儿,但今天不一样,他满脑子都是另一个想拉来一起吃饭的人。挂心一件事,不代表不能同时纠结另一件吧?某些人总说他一根筋,真当他不会一心二用?
几个月前斑发来第一封书信时,他就觉得语气古怪。信里明明在求和平,字里行间却透着股被逼无奈的嫌恶。他当时就察觉不对劲,可查来查去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归结为那家伙天生说话带刺。
后来两人一次次会面,各方提出的设想一个比一个大胆,柱间还以为情况在好转,那股莫名的敌意会慢慢消散。他甚至盼着能回到从前,住进同一个村子,总能找回十二岁那年被父辈拆散的友谊。那年他们站在河两岸,明明心里都想靠近,却只能听着父亲的命令拔剑相向。
可现在都搬进木叶村一个多月了,他连一顿晚饭都没能把斑请来。那人不仅拒绝见他妻子,连午休一起喝杯茶都推三阻四。每天在办公室碰面,柱间都越来越摸不透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有时候两人聊得自然又轻松,柱间就觉得友谊的火苗要重燃了;可有时候斑又全程公事公办,半句私事都不肯提,会议一结束就立刻走人,连让他多问一句的机会都不给。根本没法预判第二天来上班的是哪个斑——是愿意跟他扯两句闲话的老友,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同族之外的人都懒得搭理的冷脸族长。说他人格分裂都不为过。
柱间不是没想过,斑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还没适应新环境。木叶街上已经出过好几次差点擦枪走火的事,不全是宇智波和千手的旧怨。上周他还看见个山中族的女人,撞见一队穿满装备、衣甲带血的千手忍者巡逻回来,当场僵在原地,转身就躲进了巷子里。这是十几年血雨腥风养出的本能,柱间理解,但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叹气。
“你不会怪我吧?”柱间捡回筷子,随口跟妻子搭话,“我想去宇智波族地一趟。”
“你确定他会见你?”水户蹙起好看的眉,“照你说的,他这态度可不太友好。”
“嗨,斑那你还不了解?”柱间腰杆一挺,自信满满,“他才不会真对我动手,我心里有数。”
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就算斑现在不理人,他总能找到办法把人拉回正轨。
水户没再多说,只是让他洗完碗再出门。这对柱间来说根本不算麻烦,反而挺享受——每天晚饭后和妻子一起收拾碗筷,挤在厨房的水槽边,偶尔还能弹点泡泡逗她笑,是他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刻。
擦干净手,柱间在水户脸颊上啄了一口,脚步轻快地推门出去。今天一定要把话说开,把他们的关系掰回正轨!
路上碰到的村民都笑着跟他打招呼,柱间一一挥着手回应。看着各个氏族的人在村里和睦相处,他心里就暖烘烘的。有时候一觉醒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梦想真实现了。等找到泉奈,让他也看看现在的木叶,那才是真的圆满。
可一脚踏进宇智波族地,空气好像突然冷了下来。柱间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只觉得风都变凉了。路上的族人不再笑,也没人跟他点头招呼,不过柱间没往心里去——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外向,习惯就好。没人拦着他,说明他不算不速之客,大可以继续往里走。
麻烦的是,他记不清斑和泉奈说过他们的房子建在哪儿了。那兄弟俩当初遮遮掩掩的,压根没说具体位置。
柱间想找个人问路,却发现周围的宇智波族人都在刻意跟他保持距离。没人敢直视他,他总不能硬凑上去打断人家低声交谈吧?都住进和平的村子了,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正发愁时,他看见个小男孩躲在墙角偷偷打量他,眼神里满是好奇。柱间立刻挥了挥手,蹲下身朝他招了招手。
“小朋友,”他笑得一脸温和,“能告诉我斑的家在哪里吗?”
“需要我帮忙吗?”
一道冷不丁的女声突然插进来,柱间吓得眨了眨眼,这女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活像尊木雕。
“求之不得!我在找你们族长的家。”柱间立刻换上标准的和煦笑容。
女人抬手指了指右前方,动作敷衍得像赶苍蝇:“往回走,向东过三个路口再往北转,就能找到你要的地方。”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柱间正想问清楚点,衣角突然被拽住了。
“不对!那不是斑大人的家!你说错了,阿姨!”
拽他的是个黑卷发的小屁孩,鼓着腮帮子瞪着那个女人,半点不怕生。女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竟像是有点烦躁。
“哦?那你能告诉我斑的家在哪吗?”柱间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问。
小孩歪头打量他,眼神里满是好奇,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真懂事!警惕性很高嘛!”柱间立刻竖起大拇指,“没关系的,我是斑的朋友,这座村子就是我们俩一起建起来的!”
果然,小孩眼睛唰地亮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哇!酷毙了!本来我不能告诉陌生人老师家在哪的,但你是朋友的话就没关系!斑大人说咱们在村里绝对安全,真的没错!我超喜欢这里的,终于不用天天练应对偷袭的招式了,可以随便在外面玩——跟我来跟我来,这边走!”
这孩子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絮絮叨叨地领着柱间拐进了一条他差点错过的小巷。黑卷发随着蹦蹦跳跳的脚步一颠一颠的,每隔几步还会回头冲他灿烂一笑,活像只撒欢的小黑球。
柱间看着他这副精力旺盛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吗?可宇智波一族明明个个都冷得像块冰,自打村子建好,他见过的族人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拒人千里,顶多在必要的时候跟他说两句话,哪有这么活泼的小家伙?
“到啦!”
小孩猛地停在一栋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宅子前,指着大门骄傲地宣布:“我就住隔壁!老师经常教我练体术,他几乎天天都在家!不知道另外两位在不在,但你得先敲门!妈妈说敲门等主人开门才礼貌!”
柱间赶紧打断他即将开始的新一轮碎碎念,笑着夸道:“谢谢你啦,小向导,指路指得太棒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镜!”
“镜啊,真是个好孩子,帮了我大忙了。”
镜咧嘴笑了笑,转身就像阵风似的跑远了,只留下柱间站在原地琢磨——刚才镜说“另外两位”,难道斑的家里住着三个人?除了斑和泉奈,还有谁?
据他所知,这两兄弟都没成亲啊。难道是有亲戚来暂住?可村子刚建好的时候,明明是斑自己提议要多建些空房子以备不时之需的。总不能是受伤的族人,或是没法独居的老人?甚至……难道他们收了徒弟?
柱间越想越乱,干脆甩甩头把这些疑问抛到脑后。反正进去就能问清楚,瞎琢磨也没用。
他走上宅子前的小路,抬手敲了敲门。
没人应。
再敲第二下,还是没动静。
可明明能听见屋里有说话声,像是被宅子周围的结界挡住了,声音有点模糊,但能听出里面的人笑得很欢,大概是太吵了没听见敲门声。
反正来的是斑嘛,柱间心里嘀咕着,自己开门进去打个招呼而已,最好的朋友肯定不会介意的。而且结界也没对他发动攻击,这在忍者眼里跟主人亲自开门欢迎差不多了。
刚推开门,就听见泉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听着像是在模仿谁说话,还时不时故意清嗓子,活脱脱就是奈良族长那丈夫的样子——那是个好人,就是说话总爱半路走神,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要说啥,哪怕是柱间这种好脾气的,跟他聊天都得耐着性子等半天。
走廊尽头有人低声问了句什么,泉奈立刻笑抽了,直拍桌子:“就是!妈的,他说话真的跟富长老一模一样!我以前都没注意到!”
“哈喽!斑在家吗?”柱间怕吓到他们,特意先喊了一声,才探出头往客厅里看。
下一秒,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也瞬间停住了动作。泉奈反应快些,第一时间侧身挡在了身后那人面前,而那人脸上的表情,本该是柱间再熟悉不过的——可三人此刻的震惊程度,显然都不亚于撞见了活见鬼。
“扉……扉间?!”
柱间的声音都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