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的目光落在架上那柄绘着水仙的团扇上,脚步顿了顿。
这柄扇面的笔触清隽,花瓣带着晨间的露水,看着倒挺适合大筒木羽衣。
他必须找羽衣好好聊聊了。
没等回村,扉间就转道往羽衣的寺庙去。他不敢等,日向家那小子正到处跟宇智波们瞎传谣言,眼下村子里隔墙有耳,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人把他当成软柿子堵在村口截杀。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躲,顺便解决点麻烦。
守寺的飞段早就在门口等他了,尾巴甩得比谁都欢,显然是盼着他来。
羽衣的寺庙还是老样子,山门立着两尊盘龙石像,半座院子都被疯长的牡丹占了去,衬得这地方像被时间遗忘的秘境,连带着看院子的羽衣都透着股捉摸不定的妖气。午后的暖阳斜斜铺在石阶上,羽衣正坐在最上面那层,叼着长烟杆,脚边放着一坛蒲公英酒,桃香的烟圈慢悠悠绕着他的脑袋打旋儿。这老家伙看着是人,骨子里却比谁都像山林里成精的野东西。
刚跨进山门的那一刻,扉间紧绷的肩线就松了下来。至少在这里,他能百分百安心。
“小猫崽子,”羽衣头也没抬,给空酒杯添满酒,“我还以为你得再晚个五六天才能来。”
扉间没应声,默默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飞段兴高采烈地扎进牡丹丛里拱来拱去。
“老师,我需要点建议。”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羽衣刚端起酒杯的手顿住了,斜眼瞥他:“从‘有点棘手’到‘彻底完蛋’,你觉得我得灌多少酒才能听完这事?”
扉间给他甩了个眼刀。
羽衣叹了口气,把酒一口闷了,重新叼上烟杆狠狠抽了一口:“看来得喝到肝衰竭才行。行吧,我听着。”
扉间抱臂坐直,刚想开口怼回去,手腕上的小串珠突然硌了他一下。他这才想起还戴着那串千手柱间送的念珠,连忙小心地把念珠绕下来捧在手心。念珠的木珠蹭过他的掌心,带着点温热的触感,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
“捡了个新朋友?”羽衣用余光瞟着那串念珠,“还是一串一莲托生的念珠,那可是挺少见的妖物。”见扉间只是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他又补充道,“要是机缘对了,它们能保留法器的灵性,帮你挡掉邪祟。”
“什么才算邪祟?”扉间想起之前差点把他吞了的那只影子妖,忍不住琢磨——那东西只是出于本能要觅食活下去,这也算恶意吗?
“所有想害你的东西。”
“哪怕只是为了吃我?”
羽衣猛地转过头,声音拔高了八度:“尤其是想把你当饭吃的!小猫崽子,妖物根本不用靠吃人活命!魔界有的是它们能吃的东西,但凡盯上人类的,要么是为了抢力量,要么是为了寻乐子,要么就是纯粹想杀你!这绝对算邪祟!”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上次飞段把你捅了那事我没揍他,是因为那事怪不得谁——你突然发现床活了,第一反应是捅它,换谁都得还手。”
扉间愣了一下,他没跟羽衣提过这事啊?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把话题拉了回来。
“可是这串念珠——”
“我的天,你居然给它起名字了?”羽衣猛地站起来,双手往头上一拍,在石径上来回踱步,“我就知道!我早该想到的!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能不能把话说全了?”扉间皱着眉瞪他,“我倒要听听你脑补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戏。”
羽衣的脚步猛地停住,抬手捂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把手往下一滑,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学生,刚要开口又改了主意,转身接着来回走,烦躁地扯着自己的马尾辫。突然他又猛地转回来,手指戳着扉间的脸。
“行!从头说!”他命令道,“别跟我耍性子,你这别扭的小混蛋!”见扉间只是倔强地皱着眉瞪他,又补了一句。
明明是自己特意跑来求指点的,扉间却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从头说起了离开飞段保护后遇到的所有怪事。等他说完,羽衣已经脸色煞白,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所以,鬼是真的存在?”扉间见他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开口问。说实话,能看到老师这幅失态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他问我‘鬼是不是真的存在’。”羽衣捂着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我得喝酒。”他瘫坐回石阶上,干脆连杯子都不用了,直接对着酒坛猛灌了一口。
“你给我捋清楚!”他喘着气喊道,“你居然在日落时分闯了座黑蛟神庙,还跟个叫天照的长老聊了半天?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你到底是什么麻烦体质啊!”
“我不觉得我哪里错了。”扉间绷着脸反驳,“是你说妖物会找上门的,难道闯神庙比被妖物追杀还危险?”
羽衣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那是黑蛟神庙!庙主还叫天照!你知不知道——”
“不就是跟雨神同名吗,”扉间翻了个白眼,“很多人出家都会改名,说不定只是致敬雨神而已。”
“你能不能别瞎想!”羽衣急得直跺脚,“动动脑子!日落是黄昏,晨昏交界是阴阳最乱的时候,稍微不留神就会掉进时空缝隙里!你要是走得晚一步,指不定被困到什么时候!再说那是神庙,是神的地盘,也是龙的地盘!龙也是妖!你又是神隐体质!那些高阶妖物才不会吃你,他们会直接把你拐走当弟子养!”
“哦。”扉间愣了愣,耳朵里突然嗡的一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永远被困在那座庙里。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念珠,念珠顺着他的胳膊爬到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他喉咙发紧,声音都变了调:“我刚才是见着神了?”
“见着什么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善茬。”羽衣闷着头灌了口酒,把那个空酒杯递给他,“拿着,压惊。我都看出来你在慌了。”
扉间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本以为蒲公英酒会很苦,没想到入口却是清甜的花香,混着姜、橙皮和肉桂的香气,意外地好喝。
“嘿嘿,刚才是不是以为这玩意儿得难吃到吐?”大角叼着烟斗,嘴角咧得能塞进个鸡蛋,“苦的是茎叶里的汁水,摘对了花的部分,吃起来可是甜丝丝的。”
扉间端着酒杯抿了一口,没接话茬,只淡淡问:“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大角揉了揉爬满皱纹的脸,语气沉了些:“你的仙术修炼已经没法再提速了。才两个月就能转化自然查克拉而不晕过去,这天赋够吓人,但还没到能用来护身的地步。”
扉间皱紧眉,这点他早有预料,可被人直白点破,还是有点堵得慌。
“你现在该做的是喂——是叫小千对吧?我看她好久没进食了,等她吃饱了,护起身来不比牡丹差,说不定还能——喂!臭小子?”
扉间猛地僵住,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无意识地抠着皮肤,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他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不行!我做不到!你之前明明说过——”
“臭小子!”大角伸手扣住他的下巴,轻轻一掰,强迫他转过头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保证。我之前说过一莲包是种古怪的妖怪,对吧?”
扉间僵硬地点点头。
大角松了口气,笑出满脸褶子:“一莲包吃的是虔诚的祈愿,不是查克拉。至少不是那种强取豪夺来的查克拉,顶多在过程里蹭点阴属性查克拉打牙祭,不重要!选个你打心底信奉的东西,诚心祈祷就行。试试荒吐神吧,说不定能有奇效。”
扉间紧绷的肩膀猛地垮下来,长出了口气,抬手揪了揪小千挂在他衣襟上的流苏。小千蹭了蹭他的指尖,像是在安抚。他还有点不敢置信:“就这些?”
“就这些,我以这把老骨头担保。”大角拍着胸脯保证。
扉间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点不安压下去:“好,我能做到。”
“这才对嘛!”大角一拍大腿,拎起酒壶蹦了起来,“煽情环节到此结束,该带你去看我的藏书楼了。”
扉间眼睛唰地亮了:“藏书楼?”他一口闷掉杯里剩下的酒,忙不迭地起身跟上。
“哈哈,就知道你会感兴趣!”大角回头冲他挤了挤眼,“你那点学问漏洞百出,我得给你好好补上。等着吧,接下来的作业能多到让你看到字就想吐!”
扉间勾起嘴角,眼里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这是在跟我挑战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