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穿透树林的浓密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金。

靠近村子边缘的林子里，一个四岁的小孩孤零零站着。他眯起眼睛，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算计，指尖一松，捏着的球状飞射物便破空而出。

空地上很快腾起浓烟。

他身形一晃，无声无息跃到粗壮的树枝上，倒挂着晃悠，脚丫子死死吸住枝干——那是注入查克拉的效果。看着下方缓缓散开的烟雾，他咧开嘴露出个调皮的笑，忍不住低低欢呼了一声。

警戒范围扩大，搞定。

陷阱长度达标，搞定。

隐蔽效果拉满，搞定。

凌满意地盯着烟雾，又摸出一枚飞弹。他拔掉保险扣，眯眼瞄准，正要动手，后颈的汗毛突然炸了起来。

三道查克拉气息正飞速逼近！

他浑身僵住，心脏猛地揪紧。

我靠！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烟雾弹，额角瞬间冒出汗——再晚五秒，这玩意儿就得在他脸上炸开。

凌咬着牙倒数，余光瞥见三道身影正朝着空地冲来。他把心一横，将烟雾弹狠狠朝来人扔去，自己则猛地朝反方向窜出去。

他屏住呼吸，全力收敛气息，手脚并用地在林间穿梭。身后传来几声气急败坏的怒吼，想来是被烟雾糊了脸。

凌正暗自得意，突然察觉到致命的破空声。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地上一扑，一柄苦无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钉进旁边的树干里。

“唔！”

结结实实摔进泥坑里的滋味可不太好受，泥水溅得满脸都是，呛得他直咳嗽。凌皱着眉，把鼻子里的泥点子擤出来，只觉得浑身黏糊糊的，恶心透了。

三道身影冲破烟雾围了过来。凌趴在地上不动，默默感知着对方的气息。两道是完全陌生的，还有一道隐约有点熟悉，应该是之前在哪打过照面，但时间太短，他没来得及记住对方的查克拉纹路——毕竟他得仔细感知才能彻底记住一个人的气息。

很快，他感觉到那三道气息里的警惕渐渐变成了担忧。

“我靠。”一个糙汉先开了口，语气相当直白。

“小孩？”另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像是无聊到要睡着了。

“他……他不会死了吧？”第三个声音带着点沙哑，满是惊慌。

凌慢吞吞地把黏着泥的脸从地上抬起来，坐起身时还咳嗽了两声，吐掉嘴里的泥点子。他烦躁地抹了把脏脸，抬头瞪着围过来的三个男人，小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们有病吧？为什么要杀我？！”

“我靠，日向家的？”

凌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三人，突然顿住了。那个叼着银针的忍者……脸色苍白，棕色头发刚好及下巴，正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

心脏猛地一缩。

完了完了完了！是武器店那个家伙！两周前被他坑过的那个忍者！

他太大意了。村子里到处都是眼线，肯定是他偷偷搞的那些实验被盯上了。他之前太依赖自己的感知能力，完全忘了忍者的速度有多恐怖——明明早就察觉到这三个木叶忍者的气息，结果对方居然这么快就追上了他。

他才四岁，根本不可能跟上甚至超越他们的速度。

凌越想越气，眉头皱得更紧。他必须赶紧练速度了，现在太慢了。这个世界的忍者比他上辈子的士兵快太多，就连阿梅斯特里斯的炼金术师都只是普通人的速度，哪怕是人造人里最快的傲慢，也只是能在阴影里穿梭，和这些忍者的速度比起来都差点意思。

可这里的忍者，个个都快得跟傲慢一样。

凌只觉得一阵反胃。

好啊，真是太好了，整个村子的士兵都跟傲慢一样快。

他盯着那个叼着银针的忍者，小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倒不全是吓的，更多是急的。这什么鬼地方，随便抓个忍者都这么难搞。对方的查克拉气息里已经带上了怀疑，显然是认出他了。

他彻底完了。

一个四岁小孩，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三个经验丰富的上忍。

凌飞快扫过另外两人：一个脸色同样苍白，黑发及下巴，一直在咳嗽，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担忧，气息温暖又犹豫，看起来是这仨里最正常的一个。另一个是刚才爆粗的糙汉，脸上带着疤，头发是短刺状的棕色。

得想办法脱身！

凌往后缩了缩，小脸瞬间垮下来，眼眶开始泛红，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叶子，下嘴唇一瘪，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戏要开始了，你们三个傻子就等着吧。

“呃……玄间……”疤脸男人迟疑地开口，“他……他不会要哭吧？”

那个叫玄间的领头忍者皱起眉，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凌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能感觉到三人都手足无措，显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哭闹的小孩。

天助我也！

他立刻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眼泪就滚了下来，带着哭腔嚎道：“我、我不想死！”

三个男人瞬间僵住了。

“我……我……”他猛地仰起头，扯开嗓子大哭，“哇——！”

他透过泪水的缝隙偷看，见三个忍者脸色都白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那个叫玄间的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示意他停下。

“没人要杀你，别哭了。”他蹲下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玄间递过来一张手帕。凌一把抢过，当着他的面使劲擤了擤鼻涕，然后毫不客气地把手帕塞了回去。

他看着玄间指尖捏着那块沾满鼻涕的手帕，脸上努力维持的镇定差点裂开，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那个一直在咳嗽的忍者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担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爸妈走丢了吗？”

凌慢慢点头，抽抽搭搭地说：“我、我跟妈妈一起的……我们在买东西……我叔叔要生孩子了，我们来给他挑礼物……”这半真半假，他确实在给叔叔挑东西，只不过不是给即将出生的孩子。

“然后我看到一只彩色的大蝴蝶，就跟着跑过来了，然、然后……”他故意顿住，小脸皱成一团，“然后就找不到妈妈了，这里全是好高好高的树！”

他举起小胳膊，使劲往上比了比，试图表现出自己有多害怕。

林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苍白的脸上爬满了冷汗。

“就……就突然冒出来好多烟，我好像还听见了什么动静……好像、好像有别的人？”他耸了下肩，眼神飘得没个准儿，“我也不清楚，然后……然后一把刀就呼地朝我脸飞过来了！”

说到这儿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又看见那道寒光，眼泪“唰”地就砸在了沾满泥点的裤腿上，还故意装出抽抽搭搭的样子。

“我、我吓得一绊，‘啪叽’就摔进泥坑里了，然后……然后我以为我死定了！”

他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喊：“我不想死啊！”

三个忍者听着他添油加醋的描述，脸一个比一个白。为首的弦间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起来，指尖的查克拉都带着点愧疚的震颤。他回头跟同伴对视一眼，用眼神快速交流了几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弦间抱着他往林外走，声音放得格外轻柔。

另外两个忍者赶紧跟上。

“一、一郎……”林埋在他怀里，还在故意打嗝。

“一郎，你爸妈是不是在日向族地？他们叫什么，做什么的？肯定急坏了吧。”

那个脸上带疤的忍者凑上来，伸手揉了揉林的脑袋：“是啊小老弟，告诉我们你爸妈是谁，哥几个送你回家，保证你毫发无损。”

林皱了皱鼻子，装出认真回忆的样子：“妈妈不上班……爸爸好像很厉害？”他抿着嘴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爸爸说他是‘首领’！”

他用沾了泥的手背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抬头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弦间。

弦间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身后两个忍者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林间瞬间安静下来。

足足五秒后，压低的骂声才炸开。

“你他妈在逗我？！”

“完了完了全完了！白牙弦间你害死我们了！”

“喂，刀又不是我扔的！是早田那小子！”

“早田你有病吧？上来就扔刀？！”

“闭嘴雷动！我当时慌了不行吗！”

林咬着牙才没笑出声，心里冷哼：活该，这帮杂碎。

弦间今天简直倒了八辈子霉。早上起来胳膊就僵得抬不起来，邻居家的猫还叫了一整夜，他连个囫囵觉都没睡好。顶着俩黑眼圈跟老伙计们汇合出任务，村里到处乱炸烟雾弹，凶手狡猾得很，完全没规律，摆明了就是要搞乱木叶人心。

本来以为在村边撞见烟雾是撞上大运，能赶紧把凶手抓了交差，结果人没抓到，反而差点把个无辜小孩捅死。

他招谁惹谁了？当初就该赖床不起来。

日向家的继承人。

弦间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圆脸蛋大眼睛，长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泥点，正抽抽搭搭地往他衣服上蹭。他之前居然不知道日向家有个继承人，看来是还没对外公布。

说不定这小子年纪太小，还没到公开的地步。

弦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原地去世。他们居然把日向族长的宝贝儿子吓成这样，还差点一刀捅死人家。他抓了抓头发，强忍着尖叫的冲动。

用雷动的话说，他们彻底完了。日向日足是什么人？那是说一不二的铁面族长，心思深沉得能把人活埋。别说他这个带队的要背锅，连雷动和早田都得跟着陪葬。

他的忍者生涯完了，搞不好小命都得搭进去。

等等。

弦间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眼神突然冷了下来。他是忍者，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为了活命，哄个小孩算什么？操纵人心本来就是忍者的必修课。

他压下狂跳的心脏，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假笑，语气像是哄幼儿园小朋友：“一郎啊，咱们把今天的事忘了好不好？你不跟任何人说今天发生的事，我们也不告诉你爸妈，你偷偷跑出来玩了，怎么样？”

林皱着眉头歪头看他，装出纠结的样子：“可是妈妈说……”

“一郎你听哥说！”雷动赶紧接话，显然是跟上了弦间的思路，“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他也没什么道德负担，毕竟是A级忍者，活命要紧。只有早田看起来有点不自在，但事到如今，哪还顾得上什么对错？必须把这小祖宗哄好了，让他闭嘴。

“你帮哥几个瞒下今天的事，哥几个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三个上忍随叫随到，这买卖稳赚不赔吧？”雷动露出一个自以为精明的笑容。

林装出认真思考的样子——他得记住自己现在叫一郎。弦间心里嘀咕，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差点弄死一个族长继承人，就算刀是早田扔的，他作为带队的也跑不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早田一眼，早田心虚地别过脸，假装咳嗽。

“你们说话算话？”林仰着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还故意皱了皱鼻子，“我爸爸说，说话不算话的都是蛆虫，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雷动的脸“唰”地就白了，早田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弦间眼皮跳了跳，对，日向日足就是这么恐怖，连儿子都被教成这样。

林把沾着泥的小手攥在弦间的衣服上，用那双看似天真，实则透着精明的眼睛打量着他。

这小孩的眼神，根本不像个四岁的孩子。

弦间心里突然有点发毛，祈祷自己别搞砸了。小孩嘛，本来就记性差，转头就把这事忘了也说不定。

雷动赶紧伸出手，一脸诚恳：“哥说话算话！”他还特意瞪了弦间和早田一眼。

早田皱着眉，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弦间也抿着嘴，生硬地点了下头。

林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好呀，不许反悔哦，几位叔叔。”

弦间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好像，闯大祸了。

四岁的凌迈着小短腿，在家族偌大的宅院里跑得飞快。路过族里那些面无表情的族人时，他还不忘扬起小脸甜甜一笑，脚步却半点没停，直奔分家的院子。

他踮起脚尖，小手在朱红的高门上敲得咚咚响，身子还一蹦一蹦的，像只兴奋的小兔子。

门开了，是他的叔叔日差。男人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可看见他的瞬间，苍白的眼睛里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意，周身的气息也染上了亲人重逢的暖意。

“叔叔叔叔叔叔！”凌仰着小脸，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小身子因为激动微微发颤，“我能进去吗？我能看看小弟弟吗？”

日差低笑一声，侧身让开了门。凌立刻像阵风似的钻了进去，光着小脚丫在木质地板上啪嗒啪嗒跑，完全没听见叔叔在后面喊他慢点儿。

他悄悄推开育婴室的门，只敢探进半个脑袋往里瞧。见没人拦着，才轻手轻脚地挪到木床前，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往下看。

小床上躺着个裹在棉襁褓里的小团子，正是他的表弟宁次。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叹，心都要化了。

小婴儿睡得正香，粉嫩嫩的小手还时不时动一下。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只小拳头。

下一秒，那只软乎乎的小拳头竟然牢牢攥住了他的手指。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兴奋的尖叫冲出来。

完了，彻底沦陷了。他太喜欢这个小表弟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凌回头一看，日差正靠在门框上，温柔地看着他们两个。他又转回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似的，把小团子抱进了怀里。

他闭上眼睛，感知着表弟身上流动的生命气息，把那股微弱却温暖的脉动刻进心里。那是宁次独有的气息，以后会随着他长大，染上属于他的经历和性格。凌感受着怀里的暖意，忍不住把胳膊收得更紧了些，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从心底涌上来。

叔叔是他最喜欢的大人，现在表弟成了他最喜欢的小孩。

他知道自己会越来越疼这个小家伙，这孩子早晚会住进他心坎里。

“叔叔，他好可爱啊。”凌凑到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颊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会像保护亲弟弟一样保护他，好好疼他的。”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叔叔的气息里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像是早就认命了似的。

凌疑惑地抬头看他。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日差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又换上温柔的笑容，把那点悲伤藏得严严实实。凌皱着小眉头，心里满是不解。

日差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把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拨开。

他为什么要难过啊？

作为宗家的继承人，凌抿紧了小嘴，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没人知道他能感知别人的情绪，日差明明在强装开心，可那股挥之不去的悲伤骗不了他。

凌看着日差望向小团子的眼神，那里面全是无奈的认命。他怀里的小婴儿还在呼呼大睡，可凌的心里却莫名泛起一阵不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