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为这个故事配一幅同人画。
特别感谢Writingishard太太的神仙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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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宗家的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交织的味道。
日向日足盯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毫无生气的身影,喉结滚了半天,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五岁的日向一郎已经昏睡了三天,那天突然抱着脑袋尖叫起来,嗓子都快喊破了,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任谁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他伸手握住儿子冰凉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像在哄一只受惊的小猫。可掌心下那点微弱的体温,让他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发疼。
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九尾袭村那天,日向家的主宅塌了半边。他在碎石堆里扒出妻子的尸体时,她的肚子已经凉透了,里面还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母子俩都没能撑到他赶过去。葬礼定在三天后,可现在,他唯一的继承人也躺在这儿,像朵被抽走了阳光的花。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他的双胞胎弟弟日向日差抱着刚哄睡的小侄女走了进来。
日足僵硬地点了点头,日差脚步放得极轻,走到病床边,和哥哥一起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液滴落的声音,沉重的悲伤像水一样灌满了整个空间。日足的眼圈红了,却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是日向家的族长,不能倒下。可心底那点脆弱的防线,还是被儿子那无意识的呢喃戳出了裂缝。
他不能再失去一郎了。绝对不能。
日向家已经连续三晚守着长明灯,全族上下都在祈祷小少爷能醒过来,可祈祷像石沉大海,连个回音都没有。日足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妻子最后看他的眼神。
他到底要怎么才能守住这最后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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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黑的草地上,一个上忍单膝跪地,目光死死钉在面前冰冷的慰灵碑上。
不知火玄间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喉头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碑上刻着一排排名字,最上面那个让他鼻尖发酸——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
“为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为什么先走的是你?”
风卷着烧焦的草屑掠过他皱巴巴的衣服,慰灵碑上的名字沉默得像在宣告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水门走了,带着他那永远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双像晴空一样明亮的蓝眼睛。
玄间深吸一口气,用布满厚茧的手背按了按发胀的眼眶,低头看向手里攥得边角都皱了的卷轴。
那是水门临死前托人送来的,他已经翻了无数遍,连卷轴上的纹路都快记熟了。
“玄间,我有个梦想,希望木叶能真正团结起来。”
“各个家族总是隔着一层壁障,我希望这不是永远。木叶只有拧成一股绳,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帮我实现它,玄间。”
水门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带着他一贯的温和与坚定。玄间抹了把脸,把卷轴重新系好塞进怀里。
他不能就这么垮掉。他还有学生要带——宇智波鼬、日向一郎,还有油女真纪。他是他们的上忍老师,要带着三个孩子走完成为忍者的路。
水门的最后一个愿望,是让宇智波和日向这两个世代不合的家族,能通过下一代的孩子打破隔阂,让木叶成为真正统一的村子。
玄间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对着慰灵碑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却异常坚定:“水门大人,我答应你。”
他会拼尽全力教那三个孩子,护着他们,引导他们,让水门的梦想在他们这一代开花结果。他绝对不会让四代目的心血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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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办公室里,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头上那顶火影斗笠重得像座山,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退休了,可以安安稳稳地晒晒太阳,回忆一下年轻时的岁月。可九尾袭村,水门牺牲,他不得不再次扛起木叶的担子。
他已经为木叶拼了一辈子,早就累了。
最让他心痛的是水门的死。那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像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却在最耀眼的时候陨落了。水门的妻子玖辛奈也走了,只留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住在空荡荡的公寓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各个家族的族长陆续走进来,会议桌旁的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奈良、秋道和山中三家坐在一起,像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油女和犬冢两家挨着,低声讨论着什么;宇智波和日向的族长则坐在桌子的两端,连眼神都没有交汇,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两族世代积累的火药味。
会议开始了,志村团藏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话题直奔木叶的重建。
日斩看着团藏指着地图上那个偏僻角落,说是要把宇智波一族迁到那里去,手指忍不住发痒,想摸出烟斗抽一口。他太清楚团藏的心思了,这哪里是重建,分明是要把宇智波彻底孤立起来。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宇智波族长宇智波富岳攥紧的拳头,还有其他族长们躲闪的眼神,心里清楚,这会是一场漫长而煎熬的会议。
富岳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火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翻腾。地图上那个被圈出来的地方,是木叶最边缘的贫民窟,把宇智波迁到那里,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他环顾四周,其他家族的族长要么低头看着桌面,要么假装在看地图,没人敢跟他对视。这些人都在旁观他的屈辱,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富岳死死盯着团藏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他宇智波家为木叶立下过多少汗马功劳?到头来却要被像垃圾一样扔到角落?
一股滚烫的怒火冲上头顶,他几乎要拍桌而起,可看到会议桌另一端日足那张同样阴沉的脸,又硬生生压下了火气。
这场会议,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宇智波的败局。
宇智波一族拼尽全力对抗九尾的袭击,无数族人葬身于那场浩劫的火海之中。
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冲在战场的最前沿,为木叶流尽鲜血,将性命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
可到头来呢?
志村团藏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富岳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勉强压住了手指的颤抖。他死死攥着心头翻涌的怒火,不敢在这群长老面前发作。
全场鸦雀无声,没人敢公然违抗这份命令。就连三代火影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神空洞地看着这场会议,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富岳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村里那些窃窃私语他早有耳闻,这次的搬迁,不过是个开始。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他胃里沉甸甸的,只能强撑着听完会议的最后结论。散会后他匆匆对着长老们鞠了一躬,转身就朝着被焚毁的族地走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底的疲惫和绝望,换上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他得回去通知族人们这个消息,作为一族之长,他不能垮。
一路上到处都是重建的工人,尘土飞扬。富岳脚步匆匆,推开临时住所的门时,正好看见自己七岁的儿子。
宇智波鼬正骄傲地捧着自己的毕业卷轴,看见他立刻眼睛一亮,小步跑过来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
富岳伸手按在儿子单薄的肩膀上,声音放柔,问起他毕业考试的细节。看着鼬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考试时的场景,他心里那点焦虑才稍稍平复,伸手揉了揉儿子柔软的黑发,带着他往临时住所的深处走去。
苍白的小男孩缓缓眨动睫毛,淡紫色的眸子带着迷茫睁开,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
刺眼的灯光让他忍不住低吟一声,又猛地闭上眼。他口干舌燥,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忍不住咂了咂嘴,皱着眉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惨白的墙壁,滴滴作响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是木叶的医务室。
宁次皱起眉,慢慢坐起身,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
他低头看向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厚重的石膏硌得皮肤发紧。
瞬间,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记忆涌了上来——凄厉的尖叫、撕心裂肺的痛苦、轰然倒塌的房屋……
宁次猛地侧过身,对着床边的垃圾桶剧烈呕吐起来,吐完后虚弱地低哼一声,皱着眉用手背擦了擦嘴。
脑袋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手按在缠着绷带的额头上,眉头拧得更紧了。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忘了。
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像是某个阴冷的笑声,又像是一抹带着恶意的笑,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宁次打了个寒颤,想要抓住那点残影,可记忆却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里溜走,越用力抓得越空。
他深吸几口气,拼命想要回想那片黑暗里藏着的东西,可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宁次皱着眉,眼神茫然地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像是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母亲……
她不在了。
妹妹……
也不在了。
宁次死死咬着嘴唇,把即将溢出的呜咽咽了回去,唇瓣被咬得发白。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他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门口的人。
父亲站在门口,脚步猛地顿住,同样睁大眼睛看着他,周身的查克拉里裹着浓重的悲伤,可那股悲伤之上,却翻涌着一股更强烈的情绪。
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宁次无助地看着父亲,眼眶里的泪水滚烫,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日向日足反手带上房门,快步走到他的床边。
“父……父亲……”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被砂纸磨过。
母亲没了,妹妹也没了。
日足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五岁儿子。宁次仰着头,用茫然无措的眼神看着这个一向严肃刻板的男人,犹豫着伸出小手。
日足脸上的冰冷瞬间碎裂,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悲痛与茫然。
宁次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稚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日足伸出手,用力将他抱进怀里。
七岁的宇智波鼬在拥挤的临时住所里穿梭,每间房都挤着好几户人家,远房亲戚们被迫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大人小孩都没什么精神。
鼬一路跟遇到的族人打着招呼,声音轻柔,沿着狭窄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
门被拉开,他的堂兄止水探出头来,眼眶红肿,脸上写满了疲惫。
鼬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抿紧了唇,带着几分担忧。止水没说话,侧身让他进了屋。
鼬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止水收拾着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寥寥几件东西。
“止水哥……”他轻声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按照惯例,他该说些节哀顺变的话,可那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太苍白了,苍白得像一张纸。
止水失去了家,失去了父母。他的父亲死在九尾的查克拉火焰里,连尸骨都没留下,一把火就烧得干干净净,连一把苦无、一片骨头都没剩下。母亲也在房屋倒塌时,没能逃出来。
止水成了孤儿。
“别说了鼬,”止水打断他,声音沙哑,“我已经听了太多遍了,累了。”
他转过头看了鼬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鼬睁着大眼睛,带着恳求的语气,他真的想帮上点什么,不管是什么都行。
止水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麻木,和村里其他失去亲人的族人一样,沉浸在悲伤里。鼬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却没办法真正共情——他的家人都好好的,佐助很健康,母亲平安,父亲也在。
止水缓缓点了点头,朝他招了招手:“帮我收拾东西吧,我听说我们要搬家了。”
鼬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被烧得边角发焦的书:“嗯,我听说要搬到木叶的郊外去。”
止水的动作猛地顿住,伸出去拿书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飞快地闪过几种情绪,快得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止水哥?”鼬疑惑地看着他。
十岁的止水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什么。”
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继续帮着整理起那些书。
止水攥着手里的练手苦无,指节都泛了白,硬扯出一抹轻快的调子:“我很快要上忍考试了。这次我可要走在你前头,你可得好好加油赶上来啊。”
他的语气太刻意,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透着紧绷,像在强撑着什么。
鼬闻言弯了弯眼,轻轻点头。他从没想过止水会失败——这表哥的天赋是刻在骨子里的。七岁开万花筒写轮眼,十二岁就冲上了战场最前线,这样的人要是考不上上忍,木叶的上忍考试干脆取消算了。
只是鼬脸上的笑意没维持多久,就抿起了唇。再过几天他就要分配下忍小队了,一想到这事他就头疼。
他在忍者学校里的处境,整个宇智波族都心知肚明。
他太超前了。理论课永远满分,体术甩同龄人八条街,连手里剑投掷的精准度都能比肩高年级学长。这样的天赋没换来亲近,反倒招来了满校的疏离和嫉妒。同学要么躲着他走,要么就用带着敌意的眼神斜睨他,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除了泉,没人愿意主动跟他搭话。
鼬皱起眉,那些刺耳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只是好心纠正同学结印的手势,就被骂“装什么高人一等”;他提醒队友查克拉控制的误区,得到的却是一句“谁要你多管闲事”;他把自己总结的修炼笔记借给邻座,转头就看见笔记被扔在垃圾桶里,上面还被画满了涂鸦。
“你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我们不需要你假好心!”
七岁的孩子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些烦人的记忆甩出去。他只是想帮忙而已,到底哪里错了?
他低头看着桌角被查克拉不慎烧焦的课本,眼神里满是不安。
他真的不想让未来的队友也这么讨厌自己。
五岁的凌捏着那张小队分配卷轴,指尖都泛了白。他已经盯着卷轴看了快十分钟,眼皮沉得像挂了铅,连眨眼都慢了半拍。
他歪着小脑袋,眉头拧成了疙瘩,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他抬起头,看向病房里的两个大人,像是在寻求确认。
舅舅怀里抱着熟睡的宁次,小家伙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周围正笼罩着一片低气压。舅舅的脸色不太好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也在纠结。而父亲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往常总爱念叨规矩的两个大人,今天却异常沉默。
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颤抖:“我……我没看错吧?”
日足终于开了口,语气冷硬得像块冰:“没错。这是四代火影生前最后敲定的分配,三代大人为了纪念他,已经下令按这个安排执行。”
凌点点头,目光又落回卷轴上的名字。再过几天他也要参加毕业考,之前因为受伤推迟了考试时间,但笔试和实操一个都不能少。这点他倒不担心,他的实力早远超同龄的下忍生。
只是当他看到带队上忍的名字时,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下一秒,尖锐的头痛猛地袭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太阳穴。自从那晚族地遇袭,这种突如其来的偏头痛就成了家常便饭,每次发作都疼得他直冒冷汗。
“少主,是不是头疼又犯了?”舅舅连忙放下宁次,伸手想去扶他。
凌咬着牙摇摇头,强撑着扯出个苍白的笑:“我没事。”
父亲的目光扫了过来,锐利得像白眼的查克拉射线,像是看穿了他的伪装。凌在心里叹了口气,乖乖把卷轴递了回去。父亲接过卷轴,看着上面的名字,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一股认命的疲惫。
凌从病床上滑下来,机械地套上那身素白的丧服。病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护士们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给这一家子留了点空间。
他拨开挡在眼前的额发,跟着父亲和舅舅走出了医院。走廊里的医护人员见了他们,都恭敬地低头行礼,凌却没心思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腰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是日向家少主该有的样子,哪怕是在送亲人最后一程的时候。
日向一族的送葬队伍已经在医院外等候了。族人们抬着一口漆黑的木棺,那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堂姐 Yukina 和她还未出世的孩子。凌跟着父亲走到队伍最前方,两旁的族人纷纷深深鞠躬,白色的丧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日足的目光落在那口棺材上,眼神空茫,周身却弥漫着化不开的悲伤。他把情绪藏得极好,可那紧绷的下颌线,还是泄露了他的痛苦。
凌别开眼,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指甲掐进了掌心。
父亲的手在他视野边缘抬了起来。
队伍动了。
日向一族的族人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踩得沉重而缓慢。有人捧着死者的照片,有人拿着他们生前用过的苦无和护额,一张张年轻的脸被定格在相框里,再也不会睁开眼。
凌跟在父亲身边,脚步平稳得像台机器。路边的村民投来同情的目光,屋顶上查克拉的波动若隐若现——是木叶的暗部在远远看着。
今晚就要火葬了。
再鲜活的生命,最后也只会变成一捧灰烬。
整个木叶都在看着,看着日向家的人,送他们的亲人走完最后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