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夜之所以猜测这是一块羌玉，只是因为这样精美绝伦的玉器他从未见过，每年姜城过寿，从四面八方进贡的寿礼几乎囊括了世上最稀奇的玩意儿，其中不乏玉器。而上的了北陵城主法眼的玉器，自然也没有一件是凡品。
可姜夜手里托着的这块玉，他就是觉得精美，至于哪里精美他也说不出来，反正如果拿姜王府的那些所谓世间美玉来与之做比较，那那些号称一玉值万金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些石头罢了。
“当真是羌玉？”姜夜再次确认。
白凤凰又点点头：“怎么？你不信我？”
“不不不……”姜夜摆摆手，后道：“我原本以为这物件儿都是江湖人胡诌的，还有什么什么寻玉人，都是胡诌的，没想到……啧啧啧，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白凤凰翻了个白眼：“你爱信不信。”
姜夜连忙改口：“信信信，信，行了吧？不过，你从哪弄来的？”
白凤凰忽然有些语塞，像是想起什么往事，沉默一会后说到：“我爹便是寻玉人。”
姜夜不语，他知道白凤凰会继续说下去，果不其然，白凤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万国宝录》上，羌玉最后一次出现在中原是北蛮时期，你知道吧？”
姜夜连连点头：“当然知道，那一队寻玉人，其中就有你爹？”
白凤凰道：“那一队寻玉人的首领，便是我父亲。《万国宝录》上记载：黑熊坠崖，余二人攀崖剖其腹，得羌玉，复失，杳无音讯。其实，我父亲同我讲，那天黑熊坠崖后，剩下的二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我的娘舅，得到羌玉后，我娘舅突发歹心，欲将这美玉占为己有，争斗中我娘舅又掉下了更深的悬崖，摔死了。我父亲回来后，悟得宝物虽宝，但却可引争斗，探人心，他怕此物一出引起江湖骚乱，便将这玉给了我，把我送出了城。而他寻得羌玉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湖上，他被蛮族抓走，陨身在了蛮族的牢狱之中。”
姜夜叹口气以表惋惜，白凤凰接着道：“这玉在我身上藏了十年，十年来我四海为家风雨飘摇，即便在鸿鹄楼沦为了一个风月女子，我也没让它现世，只为了给这玉寻一个主人，一个配得上他的主人。”
姜夜眨眨眼：“你说的这个主人，难不成是我？”
白凤凰点点头：“是你。”
姜夜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何德何能啊。我不过是北陵一纨绔，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是个混吃等死的主儿，我怎么配得上这羌玉，你给我个理由先。”
“理由？”白凤凰瞪了他一眼：“理由就是，我喜欢你。”
“呃……”
“怎么样？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姜夜无奈笑了笑：“够了。”
白凤凰也笑了起来，刚才的羞涩都一扫而净，她将这块羌玉亲手挂在了姜夜的脖子上，白嫩如羊脂玉一般的手指滑过姜夜的脸，竟然让这位踏遍了世间青楼的世子殿下，脸红了。
白凤凰噗嗤笑了出来，调侃道：“你脸红什么？害羞啊？哎呦呦，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的小殿下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我这块玉，值了。”
姜夜赶忙恢复了一下心智，搪塞着道：“去去去，害害……害羞什么？老子我可是北陵城世子殿下，我见过的……唔……”
姜夜话未说完，白凤凰突然捧住他的脸，薄薄的嘴唇印在了他说了一半话的唇上，姜夜双目圆睁，感觉心脏都要从心口撞出来，还不等他享受，白凤凰便结束了这一场梦一样的亲吻，她低着头，忽然又变得娇羞起来，小声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答应我。”
姜夜还处在方才的春秋美梦中没有苏醒，听到白凤凰的话后赶紧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后结巴着道：“嗯……好，好，活着回来，活着，指定活着……”
“那……我走了，世子殿下，我不善说你的将士们说的那些话，妾身只愿世子殿下平安归来，妾身愿再为世子殿下弹唱歌舞，温酒长谈。”
白凤凰浅浅矮身行礼，随后转头离去，只留下姜夜一人伸着胳膊僵在半空，想说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自古是：
君念花容花念君，离歌直将断肠寻。
不恨春风不恨月，三载愿君知妾心。
“将军，人都找到了，共有二十五人，皆是袁国刺客，尸体都埋了。”离着凤鸣山不远处，九离跪在白敬山的马下报告道。随后又不解：“将军，这些人，小殿下不是说他要亲手解决吗，您这么做，会不会……”
白敬山桀桀一笑，直笑的九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九离，袁唐十六州，东西十三刀，他们对姜夜的评价如何？”
九离想也没想：“纨绔。”
“对啊，既是纨绔，那便让他纨绔下去，你得知道，有一些人表面上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但是当你病了的时候，那些人的真正嘴脸才会显露出来。”
“病，病了？将军，您是说，老城王病了？”
白敬山笑着摇了摇头：“出发，回城。”
北陵城王府，姜城的后殿里，白敬山肃立如松，婢女伺候老城王褪去沉重朝服后便识趣退下，姜城酌下一口茶，问到：“一路可好？”
白敬山摇头：“袁家拜访了两次，小殿下露了武艺，不过城主放心，我已收拾妥当，无碍。”
姜城仿佛早已料到这些事，并没有吃惊，只是淡淡道：“姜夜这孩子，血性，是好事也是坏事。”
白敬山附和：“城主，小殿下如今已能称得上二流高手，只是欠缺些领兵作战的能力，待三年磨练后归来再严加调教一番，必是成大气候之人。”
姜城不知为何微微叹气，问到：“五凤盟之事探查如何了？”
“如城主所料。”白敬山拱手道：“最近五凤盟大量铸造刀剑，训练较之平时也严谨起来，怕是三五年之内要有所动作。”
姜城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他娘的狗屁武道大统，嘴上说的好听，只求武学不惹国事，那是他娘的兵不强马不壮，这帮人要是羽翼丰满了，江湖上就得乱成一锅粥！还有北极宫这群斯文败类，说什么穷天下之大极，求无为之上清，统统都是狗屁，他们若是有刀有剑，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这一点，其实姜城说的没错。
自北陵分南北至今七十五年，中原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南北两家自不用说，中原霸主的位置毕竟谁都想坐上一坐。而东西百余个武学门派，虽嘴上一直对外说什么只求武道，但其实面对通天的权势，谁看了都会红眼。若不是五凤盟和八凰宗不合，这天下早就归了他们，如今这中原就是五足鼎立，北陵夹在中间，谁都不惹，谁都不敢惹，这皆因是看在霸刀姜城还在世，没有人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北陵，所以才看起来异常平和，平和的都有些尴尬。
五处人各心怀鬼胎卧薪尝胆，只等其中一个病了，另外四个才会露出自己真正的嘴脸，而最近要病的，大家都觉得会是北陵。
姜城如今年事已高，膝下只有独子姜夜，可江湖上传闻这个世子殿下不学无术，虽武有将军陈之义辅佐，文有北极宫冯珏相授，可这位小殿下据说只喜欢逛窑子，什么文啊武啊的丝毫不理，眼看着姜城愈见衰老，他却一点儿都不着急。
东西南北都在暗自窃喜，他们觉得，有一天姜夜若是继承了北陵的铁骑，那那一天，便是北陵灭城之日。
也许是中原无战事太久了，有些人似乎忘了当年霸刀姜城的手段，他们觉得，人老了，便傻了。
可他们不曾想，能抵挡住两国进攻而屹立不倒的人，怎么可能越老越傻，姜，还是老的辣，姜城，也是老的辣！
这么多年来，姜夜在世间一直以纨绔形象露面，姜城只想看看，是谁的狐狸尾巴先露出来。
“敬山……”姜城道：“你觉得姜夜此番进山，能不能了我遗愿？”
白敬山想了想，道：“能。”
“哦？为何？”姜城问到。
“小殿下进山前，有一女子赠予小殿下羌玉一块，此玉据说可续筋接骨，而且，我观山上玄武位有异动，城主您憾未踏足的玄武位，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声响，此番，怕是小殿下天资聪颖异于常人，玄武位的那位，感知到了。”
姜城爽朗大笑：“哈哈哈，狗屁，也许人家只是活动活动筋骨恰巧被你看见了罢了。不过，若姜夜真的闯到了玄武位，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啊！”
白敬山点头：“若小殿下进玄武位出山，那我们北陵，还真得上江湖上搅一搅了，让他们明白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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