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各个地方的赌坊里,这几天都在押一件事,北陵城世子殿下进凤鸣山,三年后能否活着出来。
死在山里一赔一,活着出来一赔十。
这个赔率其实不新鲜,在整个中原,姜夜是个纨绔的事情可谓是妇孺皆知,凤鸣山里折损了多少曾经姜家的佼佼者,就凭他?估计连七天都撑不过,遑论三年。据说,袁国最大的赌坊里,有一个人押了黄金万两赌姜夜会死在山里,这个人是谁,大家估计都心知肚明,只是愁坏了赌坊的掌柜,这姜夜死在山里是十有八九,到时候要赔人家一万两黄金,真真是牙疼。
如今在江湖上期盼姜夜活下来的,除了姜城,想必也就只有各个赌坊的老板们了。
而距离姜夜进山如今已有五天时间,凤鸣山里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也就是说,这个大家公认的狗屁不是的纨绔,如今已经在青龙位坚持了五天。
凤鸣山。
其实若抛去凤鸣山的背景,单单观其景色,凤鸣山委实还是个春游散心的好去处。且不说它山势不险便于攀登,就是满山的苍松翠柏和一些世间少见的四时不谢之花,观起来也让人身心愉悦。山中间更有一条粗数十围的大瀑布,如一条银色巨龙般飞入谭心,夏天日头热烈之时,谭上一道彩虹会一直挂到太阳落山。更奇的是,这条瀑布每隔七天不知何因会在晌午时分成两条,一炷香过后又会恢复原样,真可谓是世间第一奇景了。
这条瀑布之下的潭水中央,有一座可供两人站立的莲花石,这块莲花石上,这几天总是站着一位执刀的少年,像发了疯一样的在不停的劈砍着这条瀑布,每一次劈砍,水流巨大的冲击力都会将他掀飞进谭中,他便吃力的从谭底游上来,爬到莲花石上休息一会继续被掀飞。
“他娘的……”姜夜喘着粗气爬上莲花石,一屁股坐在上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可刚刚抹掉,瀑布砸进谭中激起的水花又迅速将他的脸打湿,他眯着眼睛不再擦拭,看着被震裂的虎口流出血来氤氲在水珠里,他执刀的手紧握,深呼一口气起势横劈,然后,再一次掉进了谭底。
这事儿要追溯到五天前。
姜夜阔别了白敬山和白凤凰之后,刚一进入凤鸣山便被人来了一闷棍晕了过去,待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这莲花石头之上,正发懵的时候,面前瀑布被一刀横劈而断,瀑布后踏着水飞出来一位白胡子老头,老头个子不高,也就堪堪到姜夜的肚子,他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刀,点指着姜夜道:“姜家小儿,爷爷我住在里头,想跟我打,先把瀑布劈开。”随后便又回到了瀑布后面,不再出来。
于是姜夜便开始了无休止的劈瀑布行为,五天时间,姜夜觉得刀法没精进多少,反倒是水性越来越好了。
“老头,你出来!”姜夜再一次爬上莲花石,冲着瀑布里头大喊道,可是瀑布的声音巨大,姜夜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清,更别说住在里头的老者了。
今日姜夜已经劈了十五次,日头开始渐西,他的体力也有些透支了,虽然之前陈之义练他的时候也受过些苦,可如此常人看起来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需要消耗的体力巨大,和陈之义练他的时候根本不在一个阶层上。
初初两天,姜夜甚至无法睡上一个囫囵觉,因了这石台正在瀑布落谭处之前,声响和不断打在身上的水花根本无法让人安眠。而要说起吃的,就更让姜夜觉得这老头是个丧心病狂。
姜夜每次因为太过疲惫而睡着的时候,这老头就会来给他送吃的,没有别的,两个馒头一盘青菜,可是在如此水漫之地,馒头过不了一会就会被泡的四分五裂,导致姜夜在前两天不仅没睡好,甚至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
他曾经意图装睡来骗老头出来,可这老头似乎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装睡根本无法引他出来,几日下来,姜夜总算是形成了一套在这石台上独有的生物钟,每次睡醒之时,馒头恰巧是刚刚送到没多久,菜还热乎着。
吃饭睡觉都解决了,现在唯一困扰他的问题不是如何劈开这个瀑布,而是如何让自己的身上干松一点。由于长期泡在水里,姜夜的皮肤已经开始皱皮,就连握刀都成了一个大问题,这样下去,迟早要死在这莲花台上。
姜夜不是没有做过功课,他曾经问过姜城关于凤鸣山的考验,可姜城每次都只是摇摇头,只字不提。他说这是规矩,破不得。
“他娘的……”
这句话是姜夜进山五天以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再劈一次,老子就睡觉!”姜夜费力的撑起身体,右臂已经有些颤抖,他甩了甩胳膊,卯足力气用力一劈,虎口的撕裂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七宝琉璃在巨大的冲力下被弹飞出去,噗通一声掉进了潭里,姜夜也随之入水,调整了下身形后发现七宝琉璃的方位,急忙手脚并用游了过去。
七宝琉璃缓缓落在了潭底,潭水不深,姜夜很轻松便能游到那里,他伸手去拿刀,却突然发现整个潭底竟然是由一块巨大的且又非常平整的石头铺就而成的。以前落水姜夜都是携刀,且他不喜在水中睁眼,所以潭底什么样子他从未留心过,今日这一睁眼,着实让姜夜吃了一惊。
他拿起七宝琉璃努力睁着眼看了看潭底,却惊喜的发现,这石板之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刻着字!
归息入丹,周转九天……
合劲于掌心,调气于内五行,自心至外……
南极翁,南极剑录
“这是……秘籍?”
纳过闷儿后,姜夜突然感觉气息不够,他急忙游出水面,爬上石台,喘了几口气后开始回忆刚刚在潭底看到的秘籍。
“南极翁,南极剑录……”姜夜自言自语着,开始在大脑中疯狂回忆这两个听起来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南极翁,南极剑录,南极,南极,北极,北极宫,南极……宫?对了!!!”姜夜一拍巴掌,雀跃道:“他娘的,是南极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