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眼球不规则地排列在头部，每只都泛着不同的诡异光泽。

"又一只迷路的实验品？"污脑族长的声音像是从腐烂的腮部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嘶声，"看来人类还是学不会教训。"

它的身体缓缓蠕动，露出腹部一道扭曲的疤痕——那里嵌着一块锈蚀的金属板，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编号。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所谓的"族长"，或许也曾是实验室里的某个失败品。

灰鳞恭敬地低下头："族长，它在禁区附近徘徊，可能看到了——"

"安静。"族长的一只眼球突然转向我，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缝，"你……很特别。"

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直接搅动我的大脑。它的第三只眼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我手臂上的鳞片随之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入。

"有趣。"族长突然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金属牙齿，"你体内有他们最新植入的标记。灰鳞，把它带到融合室去。"

当那些变异的鱼人拖着我往更深处游去时，我最后看到的，是族长用畸形的鳍肢抚摸着腹部那块金属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

"这次……该轮到我了。"

我被拖行穿过幽暗的甬道，四周的岩壁上黏附着发光的菌类，在浑浊的水中投下扭曲的影子。灰鳞的爪子深深掐进我的肩膀，鳞片缝隙渗出暗红的血丝。

"融合室……"我嘶哑地开口，声音在水波中颤抖，"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灰鳞没有回答，但它的鳃裂不正常地张合着，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直到通道尽头出现一扇锈蚀的金属门——那分明是人类实验室的残骸，如今却被改造成可怖的祭坛。门缝里渗出诡异的蓝绿色荧光，水液中飘荡着某种腐败的甜腥味。

门开了。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宽敞，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培养舱，舱体表面布满裂痕，被海藻和贝类侵蚀。但最令人窒息的是舱内的东西——数十具半融化的躯体纠缠在一起，人类与鱼类的特征以噩梦般的方式混合，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欢迎来到进化之巢。"身后传来族长滑腻的声音。它蠕动着挤进室内，第三只眼的红光扫过我的脊椎，"我们会帮你……变得完整。"

培养舱旁的石台上，摆着一排闪着寒光的器械——有人类的手术刀，也有用鱼类骨骼磨制的粗糙工具。族长用变异的鳍肢抓起一支注射器，里面翻滚着荧光的黏液。

"人类用我们做实验……"它将针尖抵住我的颈部，"现在，该我们实验他们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透过浑浊的培养液，看到舱体深处有张熟悉的脸——那是我三天前失踪的队友，他的眼睛已经变成鱼类的凸起状，正对我缓缓咧开一个没有嘴唇的笑容。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沉浮。

荧光液体在血管里燃烧，像无数细小的寄生虫啃噬着他的神经。他能感觉到皮肤在蠕动，脊椎在扭曲拉伸，某种黏腻的鳞片正从毛孔中钻出。

"很好......融合反应开始了。"族长的声音忽远忽近，"比上一个实验体顺利得多。"

灰鳞退到角落，腮部剧烈震颤。它见过太多失败品——那些在转化过程中尖叫着融化成肉团的同伴。但此刻，培养舱里的男人正在发生某种异常变化。

他的手指间蹼膜疯长，指甲变成锋利的骨刺。原本人类的面容开始扭曲，颧骨突出，下颌裂开至耳根。但最令族长不安的是他的眼睛——没有像其他实验体那样变成浑浊的鱼眼，反而在虹膜周围浮现出一圈诡异的金色纹路。

"不可能......"族长腹部的金属板突然发烫，"这是二代实验体的特征......"

舱内的男人突然睁大双眼。

整个融合室的水流开始震荡，培养舱的裂痕蛛网般蔓延。那些漂浮在舱内的半融合体突然集体抽搐，像是受到某种召唤般转向新生的同类。

灰鳞的鳞片全部倒竖起来。它看到男人的嘴角正以违反生理结构的方式向两侧撕裂，露出和族长如出一辙的、镶嵌着金属的利齿。

"错了......"族长三只眼球疯狂转动，锈蚀的金属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不是普通实验品......你是他们投放的——"

爆裂的水声中，男人的新生的尾鳍击碎了强化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