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杨鑫仪的统计学真的没过,看这年代绝对不流行热血青年这套。
她还来不及参加假期后的补考,学校的课就停了,要打包去加拿大了,要在那开始提前的语言强化。
希妙问过她要不要告诉希望她去加拿大的事情,要给她希望的MSN,毕竟有个认识的人在外面会安心很多。
杨鑫仪私下也会想起希望过着这样的生活,但只是想想,如今我有了我的幸福,你也应该有了你的幸福,我不会再去打扰,就这样好了。或许我会在八十岁的午后,坐在摇椅上想起你,那时也会像今日一样面带微笑的为你祝福。
临行前几周,班里有个男生打电话给杨鑫仪,平日里交情算好,但杨鑫仪大学几年不是和宿舍人混在一起,就是在马嘉祺屁股后面颠巴。电话里和这男生说不到几句,末了那人说:“祝你一路平安,我就不给你写留言了。”杨鑫仪听得莫名其妙。
杨鑫仪领命,回家忙活,把这事都忘了,晚上的时候瞥见本子,顺手拿了过来,全是班上人的签名,留言,大多数都是女生的,她们宿舍三的在最前面,每个人的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从开学到现在的点点滴滴,还叮嘱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日夜里,开了昏暗的床头灯,慢慢的翻看着,杨鑫仪的眼里不紧雾气朦胧,她想起在KTV里大家一起唱的范范的歌,那句:“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去加拿大的行李规定不能超过23公斤,杨鑫仪的爸爸妈妈把箱子压了又压,称了一遍又一遍,杨鑫仪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领悟到,出国并不是那么风光的事,她什么都想带走,却无法全都塞入箱子里。
南京到上海,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杨鑫仪一路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再醒过来,发现枕在妈妈的腿上了。
浦东机场,除了儿时和家人去外地旅游坐飞机来过几乎没什么印象,她没空去欣赏上海的五光十色,没空去仰望机场内部独特的玻璃圆柱吊顶设计,当那个人一身米色双排扣风衣踏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而来,她心中所有的感伤全部涌了上来。
她很想笑着对他说:“老师,再见。”可是她不敢讲话,不敢抬头,怕泪水已下子就关不住了。
马嘉祺一大早请了假,就开了车过来,想想还是坐在加拿大航空的服务区那一块,果不出所料,中午的时候,她推了行李车和父母说着话走过来。在等待的时候,他就在想曾经青涩的花苞,在他自己都不知觉的时候,竟已绽放到如此清冽的地步,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勾了嘴角轻嘲自己,“放手”说起来简单,回味过来却是极其好笑。他都不知道他自己为何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定下那样的约定,但无论如何绝不放弃。
他是学金融的,懂得时间的风险,但他也知道风险越来回报越大。感情也是一项投资,他相信自己的付出。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乘坐此次航班的人很多,队伍排了一圈又一圈,旁边人的眼神不停的瞟过来。
送行的人大多是家长孩子组合。看这对,男的高高帅帅,气质极佳,女的头发不长却也娇小可人,抬头看见五官也是极舒服。偏偏两人奇怪,跟着队伍挪动,自始至终男的不时皱了眉头,一脸的冷傲,女的东张西望,满脸的茫然无措,各有心思的样子。
千等万磨,那一刻还是要来的,她不想哭。
还来不及抬头看他的表情,就突然被拉至他温暖的怀中,鼻腔里满满都都是他的气息,他低了头,凑近她的耳,唇齿触到她的耳廓
马嘉祺我一直在
有些沙哑。 她以为他感冒没好,挣扎着抬头想看他,却被他的手指按住了脑袋,“再等等”他说。 她被圈在他怀里,脸颊贴住她起伏的胸膛,耳里是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感觉他喉头的蠕动,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声音呢侬,为什么箍了她的脑袋说“再等等”,她的脸颊上也已是潮湿一片。
机场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声,孩子的嬉闹声,喧哗声,一下子远去了,她在他的怀里,一瞬间真的希望那会是所谓的天长地久。
最终,他还是放开她,摸了她的发,眉眼里全是细细的温柔
马嘉祺走吧
她拿手背胡乱抹了眼泪,往海关里走,没有回头,泪水边擦边流。
入了关,边抽泣着边把申报单给海关人员,海关也是见怪不怪了,盖了章,放行。
从此以后,我抬头往前走,而我的旅行箱里,始终装着你的灵魂。
梅尔森大学是在加拿大东部的一个小镇,镇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学校的学生。假期里安逸宁静,开了学又活跃起来。
初到的时候已是秋日,每日混天黑地的调时差,忙着适应环境。语言,住房,人际关系,学习,伙食,种种问题都让她身心疲惫。
她也曾在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她想自己真的事没事找事,放弃了朋友,家人,还有深爱的人,孤身一身咬牙拼搏。
原来他真的是所有事都站在她前面为她设想,今日看来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她在艰辛的时候会想到当年马嘉祺是否也是这样一步步举足走过,这样想着浑身又充满力量。她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万事开头难,终于熬过了秋末
一日上学的路上,她捡起一片落下的枫叶,夹进课本,总有一日杨鑫仪会把这片枫叶送给马嘉祺。
人人都说这是红枫之国,却极少有人见识到这儿树叶落尽的萧索,极少有人提及这儿一年几乎持续八月的寒冬。
快圣诞的时候,国外的气氛比国内的浓很多,杨鑫仪的舍友也兴致勃勃的布置,可杨鑫仪没有那感觉,圣诞至于西方相当中国的春节,没有家人的春节何谓春节?
想起十二月十二日是他的生日,她不需要任何提醒都能记得,他虽然说过不许联络,但她想生日是个除外吧。
她寄了本市的明信片过去,是夏日的景色,花团锦簇,树叶映着,她到的时候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美景,但总是希望他能看到最好的。
想来想去,她还是动笔,写上:“生日快乐”,加上一句“Imissyou”
一个月后,有人一大早拼命的拍门,睡眼惺忪地跑下来,开了门是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她签收包裹,关了门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才发现门外下飘起了细雪。
包裹小小的一盒,两个手掌大,莫名其妙,妈妈没说要寄东西来啊。
拿了剪刀挑开裹得层层的胶带,三盒水果糖,草莓味的,蜜桃味的,柠檬味的,一张白色的纸条躺在糖盒下,她熟悉的苍松般的字体,仿佛刻上去的有力,:”Flowerisred,leafisgreen,candyissweet,andsoyouare.”
花是红的,叶是绿的,糖是甜的,你也是!
她翻开盖子,拨了一颗糖在嘴里,想起很久远的事情,嘴里是甜滋滋的蜜桃味,她反复地看着那句:“candyissweet,andsoareyou.”
窗外的雪渐大,屋内暖气却慢慢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