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暮歌）摇了摇头，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院中。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被寒风刮得晃悠，光影落在地上，倒像极了宜修榻边那盏随时要灭的烛火。
“侧福晋那边怎么样了？” 她声音压得低，怕惊醒里间睡着的二格格。
二格格才那么一点儿大，似乎是太过敏锐，近来总是夜里睡不安稳，柔则索性让她睡在自己内室，好歹能多照拂些。
“剪秋姑娘刚让人来报，侧福晋后半夜醒过一次，喝了小半盏参汤，又昏沉过去了。” 锦韵一边替她系上玉扣，一边压低声音，“齐格格那边悄悄遣人来福晋有没有治咳嗽的成药丸子，说是这几日总觉得不舒服，正月里不好请大夫，也不好买药进府，想着先压一压，出了正月再说。”
柔则（暮歌）指尖捏着暖炉的银链，听锦韵提起齐格格要咳嗽药，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正月里的贝勒府本就忌讳求医问药，齐月宾偏在这时递消息来，这病的也太不凑巧了。
“把库房里那瓶川贝枇杷丸取来，让她的人悄悄带回。” 柔则（暮歌）声音轻得像落在窗纸上的雪，“叮嘱一句，若咳得厉害，别硬撑着，宁可让王爷知道，也别熬出病根。”
锦韵应声要走，又被柔则叫住：“让送药的人盯着点，看齐格格院里除了伺候的人，还有没有旁人往来。”
当今圣上是个尊佛敬道的，虽说不信，但最忌讳不吉利的事情，宜修的身子撑不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齐月宾突然冒出来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对了。
现在四阿哥在朝中的势头正盛，乌拉那拉氏这几年眼看着多了一茬子小子，再有一二十年可见便是又多了些得用的人。四阿哥不管是顾忌柔则（暮歌）这个圣旨亲定的正室嫡福晋还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人脉和权势，都不会轻易舍弃。
只是齐月宾是已经家里没落了的，不然其父生前也是正二品抚远将军，又曾在宫中德妃娘娘膝下抚养过，如果圣上有意加恩，也不会只是以格格的位分入府。她因为和德妃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府里的地位向来是特殊的。
正思忖着，锦韵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
“福晋，齐格格的人说，多谢福晋体恤，还回了些珍珠粉，说是多谢您还想着他们主子。” 锦韵压低声音，“奴才让小丫鬟盯着，齐格格院里除了采买的婆子，没见旁人来，只是她自己坐在窗边咳了好一会儿，像是真不舒服。”
柔则（暮歌）的目光落在那描金漆盒上，指尖的银链又紧了几分。珍珠粉在皇家算是寻常物，只是这一盒子珍珠粉显然是新制成的，观其品质是用上贡的合浦明珠制成，齐月宾身边的东西柔则（暮歌）早已经让人摸透了，她没落的家境里，哪来这么贵重的回礼？
“收着吧，”柔则（暮歌）合上盒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再去趟库房，把去年德妃娘娘赏的那盒安神香取来，送到齐格格院里，就说给她安神，免得夜里咳得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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