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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韶(五)

忆韶

魏无羡看到蓝忘机嘴唇动了动,正待细听,窗外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二人懵了懵,蓝忘机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魏无羡趴到窗边一瞧,是一群书生打扮的人,围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高呼声不绝于耳。

他定睛一看,即刻蔫了。

那群酸儒围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今年会试公布的杏榜。

今年会试过后,四月就是殿试,本来蓝忘机去年中了解元,今年是要参加会试的,都已经报好名了,却在会试当天出了问题。

从蓝府前往考场必要经过国子监。会试那天正好是国子监休沐后的第一日,国子监门口车水马龙,平时有不对付的学子课业繁重不屑往来,便极容易在此发生争端。或是因为两个家族政见不和,亦或是少年之间的小矛盾,都有可能引发一场大战。

魏无羡虽是太子,然而少年人往往不如长辈谨小慎微且在意出身,热血冲动,魏无羡此人又生性随和,很难令人把他与一国储君等字眼联系在一起。

来国子监上学的多数是达官显贵,各人都有一套显赫家族站在背后,大家差别基本不太大,发生纠纷是常有的事。

魏无羡和江家亲近,江家嫡长女江厌离看着他长大,与他十分亲厚。江厌离有一门从小订下的婚事,男方是金家嫡长子金子轩,大概相当于娃娃亲——江厌离之母虞紫鸢和金夫人未出阁时便是闺中密友,亲如手足,金夫人十分喜欢江厌离,两家夫人尚在二人襁褓时便私自定下了亲事。

原也没什么,兵部尚书嫡女和户部尚书嫡子联姻,门当户对皆大欢喜。奈何这金子轩是个自负高傲的,因江厌离各方面都不出众,便认为江厌离配不上自己这个天之骄子,他又十分不喜自己的婚事被他人摆布,对江厌离更是不满。

江金两家长辈融洽小辈不和的腌臜事国子监众人心照不宣。江澄敬爱自己的姐姐,对金子轩一副孔雀行径看不惯许久,而魏无羡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这其中竟也让储君混进来。说小了是少年之间的冲突,说大了牵扯的是两大世家和皇室的关系利益。

两边人好巧不巧地在国子监门口会面,又要死不死地打了起来。

金子轩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不满这门婚事许久,江厌离送两个弟弟回学,他们二人碰见金子轩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想多事,便一脸不爽却不得不老老实实维持着礼仪。金子轩显然也不希望看见他们,黑着脸勉强行礼。

魏无羡一脚跨进国子监大门,还没进去呢,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哼。

这是不能善了了。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声音的来源,魏无羡脸色一沉,缓缓转身。

金子轩身边那个人正瞪着他们,灼热不屑的视线让魏无羡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那人没想到他们会转过身来,愈发趾高气扬。魏无羡还在思索这人是谁,那人就忍不住开口了:“真是不知礼仪,见到别人不行礼还瞪我。”

魏无羡挑眉,这人贼喊捉贼的本事真厉害。

江澄当即没忍住,魏无羡拉住他,眯了眯眼道:“请问你在说我吗。”

周围的喧嚣渐渐沉下去,任谁都能感受到几人之间的火药味。

那人道:“是又怎样?”

魏无羡还真来了两分兴趣,这些年来在宫外他虽不摆太子的架子,同窗之间也以兄弟相称,可没有多少人敢以这样的语气同他讲话。就连蓝湛那个小古板,也没这么对过他。一想到这,魏无羡又有些莫名不爽。

他道:“哦,没怎样。我反正不会失了礼仪,去和一条乱吠的狗计较。”

旁边观战的聂怀桑第一个没忍住,连忙用折扇掩面。江澄也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见众人三三两两陆续发出笑声,那人怒喝道:“你说谁是狗?!”

魏无羡笑眯眯道:“谁应谁就是呗。”

聂怀桑低头,肩膀抖得厉害。

那人大概不知道他的身份,暴喝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魏无羡无所谓道:“那现在就有了。你是谁呀,我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

那人不可置信道:“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

魏无羡掏掏耳朵,眼皮都不抬:“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还有,说话别那么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疯狗乱吠呢。”

江澄深吸一口气,忍住,忍住。

那人暴跳如雷:“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金子勋!”

魏无羡冷淡地“哦”了一声。

金子勋手被金子轩按住,不能拔剑,他怒吼道:“你哦什么哦,见了我还不行礼。”

聂怀桑止住笑,静心倾听。

“子轩你拦我干什么?一个小书童而已,江姑娘还没嫁过来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将来岂不是都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金子轩面色铁青,几欲张嘴都无法插话,到最后提到江厌离时手一松,冷硬道:“不必再提。勿要胡言。”

魏无羡忽然怒起:“什么叫不必再提?”

金子勋道:“你没听清吗?子轩他说不必再提!”

江澄沉着脸:“勿要胡言?金子轩公子,请给家姐一个交代。”

心中同时庆幸,还好江厌离有事先回去了,否则听到金子轩这话不得伤心死?

金子勋低吼道:“难道你们没长耳朵?还要我们金家少主再重复一遍吗?”

魏无羡本就亲近江厌离,对那个金孔雀感观极差,如今又叫这什么姓金的吼了一遍,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么对过,愈发不爽。

江澄向来高傲,何曾受过这般气,立马冲了前去揪着金子轩开打。

魏无羡本不想出手,毕竟二比一以多欺少太不光明磊落,他虽有心替江厌离出气,也要顾忌二人的名声。

谁知那金子勋见江澄出手,竟也上去助威,魏无羡怒火一下子点燃,跳了下去。

时不时传来拳头击在肉上发出的闷响,聂怀桑一脸肉疼,忍俊不禁,仿佛挨打的人是他。

展开折扇遮住脸,余光却瞥见一辆低调的马车。

魏无羡下手是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大概被气狠了,四人什么世家礼仪风度统统不顾,皆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多数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幸灾乐祸,或许也有胆小不敢惹事的。人心难测,他们怎么想的谁知道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聂怀桑暗道不好,再这样下去非得闹大了不可,正寻思着怎么疏散人群,却见一抹白衣闪入混战的四人。

魏无羡正奋战着,一拳挥下,使了十分气力,原在他面前的是金子勋,不知怎么和金子轩调了位置,魏无羡怒火中烧,也没有收回两分的意思。

“蓝湛!”

一声闷哼,魏无羡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

剩下三人也齐齐愣住,不解蓝忘机为何会突然出现。

魏无羡倒吸一口凉气,打在蓝忘机右肩处的拳头都忘了放下来。

蓝忘机脸色如常,除了被打中时唇角微抿发出一声闷哼外再无别的表情。

魏无羡眼中带着两分茫然,半晌,呆呆道:“你怎么在这。”

他似如梦初醒,触电般无力地松开拳头,一下子又蹦又退,踉跄不已。

他道:“蓝湛?”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今天去会试的吗。”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磕磕巴巴道:“我……那个,对不起,我,我没想到……”

蓝忘机一顿,道:“无事。”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闹大了,金江两家嫡子和太子国子监门前斗殴,违反监规。金光善和江枫眠刚下朝就被蓝启仁一个口信请到国子监,匆匆赶来便听了一通训斥,双双抹汗。连魏长泽最后都来了。

江枫眠见势,沉吟道:“金大人,既然令郎对此桩婚事不满,不若就此解除。”

金光善吃了一惊,不确定道:“小孩子懂得什么,江兄莫要在意。”

江枫眠道:“这婚约本就是内子和令正私定,当初说的也是孩子们长大后再行观望,我看金公子也对小女无意,就此作废罢。今日蓝先生也在此处,也好做个见证。”

世家之间以联姻来巩固地位不是什么稀罕事,江家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然而也不是最好的选择。金光善咬咬牙,答应了:“那便依江兄所言。仁兄放心,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不孝子,给江姑娘出气,只是解除婚约一事还望不要伤了两家和气。”

正说着,魏长泽便来了。

几人见礼:“陛下。”

魏长泽不感冒这些礼仪,道:“蓝老先生,小儿公然违反国子监监规,给先生添麻烦了。”

蓝启仁捻着胡须,摇头道:“不敢。”

他看了看四周道:“无羡在何处。”

“阿爹!”

魏无羡跳过门槛,叫道。

魏长泽看了看他:“发生何事。”

魏无羡撇撇嘴,简要陈述一遍。

金光善一擦冷汗,赔罪道:“殿下,子勋顽劣,还望殿下多多包容。”

魏无羡好像才发现他一样,惊讶道:“金大人也在此处?”

金光善笑容一僵。

魏无羡道:“金大人,你应该好好感谢蓝湛,若非蓝二公子赶到,你家孩子身上就要挂大彩了。”

金光善赔笑道:“是是是,来人,速去备礼。”

魏长泽道:“蓝二公子?他今日不是去参加会试么?”

魏无羡叹了一口气,心虚地瞥了一眼狠狠捋着胡子的蓝启仁,道:“是啊,可惜被我搅黄了。”

魏长泽道:“……蓝大人,这……”

蓝启仁道:“陛下不必挂怀。忘机尚且年幼,待来年再参加会试不迟。”

魏长泽颔首道:“蓝二公子才华横溢,可惜了。无羡,还不道歉。”

魏无羡老老实实道了歉,然而心里到底留了一根刺。

金子勋是金光善的侄子,勉强沾个嫡系的旁支而已,打了就打了无伤大雅。而金子轩是金玉伯世子,世家公子榜上有名的,家世显赫,若非蓝忘机及时赶到,他必要留下一个“储君德行不端仗势欺人”的名号。

然而蓝忘机因为这个,白白葬送了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的机会。纵然他不在意这些,可魏无羡却很难受。

作者有话说:本书架空,但科举制度参考的是清朝,大致分为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考中之后分别对应秀才/生员(第一名案首),举人(第一解元),贡士(第一会员),进士(依次状元,榜眼,探花),连中乡试、会试、殿试第一名又称“连中三元”。

忘机是十二岁前籍籍无名,入监后才参加科举,蓝家本意是“世子入庙堂,次子读藏书”,主要蓝忘机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在朝堂中是很吃亏的性子,蓝家在朝中的人够多了,树大招风,但天子钦点,无可奈何。所以十四岁才考到解元,其实理论上考到举人就能做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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