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夜色朦胧。
“主。”
忽略渺安欲言又止的神色,寻安示意她说下去。
“易执山奴籍之事,务台那处传来,二十年为奴再添上您亲自书下的撤字即可。”
不出意外,执山为奴满二十年,再由寻安书写撤字交由务台,执山便是自由之身。
不必为奴,再定居擎柏境内三年,就可为擎柏国人。
擎柏不好战,每每干戈向敌国,皆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所以每次战果都颇为喜人,即便不胜,也没有过将士丢盔卸甲的惨状。
即便是对俘虏,也不会杀尽。
“执山呢?”寻安边摩挲着手里的棋子边问。
“学规矩去了,还没回。”
“士奴的规矩这么多吗?”都学了三天了。
她阁里没什么眼线,到时执山一回来,就把他安在自己房旁边。
寻安对自己的人很有信心,只要那些外人不折腾,她不会兴赶尽杀绝这一套。
最基本的,她月月年年的俸禄还得靠着他。
“啪”的一声,手里的棋子落入棋篓。
“将人接回来,我亲自教。”
渺安微怔,道了声是。
匆忙的步伐自安福清阁骤起,等听不见时,寻安躺在竹椅上,夜色凉风习习,如有私语。
“渺安先出去。”
水槛栖中唯留下寻安,和低着头的执山。
“想来这几日是很悠闲了。”
“坐吗?”
顺着寻安指着的方向,执山看见一张雕竹纹镶玉边的木椅。
执山不知那是什么品种的木材,可想来也是知道是如何珍贵。
初时知道寻安身份时执山的惊讶丝毫不减当初寻安趁着夜色初次寻他时他的愕然。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寻安的位高权重是执山若不可及的,他虽不看重这点,但不代表她不看重。
初次令他动心的女子,若是因为他权势落魄而弃他如履,他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安福清主,擎柏国仅次于国君的存在,面君不行礼,处理下臣只需通知国君,却不必过问。
“不敢……”
执山嗫嚅着,不清地吐字。
寻安微微蹙眉,起身拂了衣袖,走向执山。
“你——”
“我什么?”
“暮色渐白,此时歇息兴许还能眯上半个时辰。”
“莫怕我。”
寻安拉着执山有些发烫的手,慢慢向床榻踱步。
执山抬眼却见那近在眼前的床,耳沿重粉越厚。
“好好待着。”
“待会儿天亮,有话与你说。”
“可愿伴我这残存的短暂夜色?”
寻安没听到执山的回答,只看见眼下男子的睫毛轻翘,眨眼间,动作越频繁。
眉清目秀,略微疲倦的面容里现下满是羞涩慌张。执山低垂着头,脖子酸痛时抬头。
“好。”
“不止,我亦如此。”
“不会对你如何,我不收面首,只求夫妇相随。”
“啊?”
执山惊呼出声,瞧见寻安带着戏谑的目光,蓦然低了头。
往后,便只你我相伴。
东方渐亮,此时早朝已然结束,渺安方才不敢搅扰寻安,寻了空闲为寻安告过了假。
“谢你愿伴我。”执山低声用只有自己听见能的声音念出这一句谢意。
若你不弃我,我定当与你长相伴。
执山寻不到能被寻安垂青的理由,只能独自许诺,没准哪一日她不喜他了,他还不至于太过难堪。
要是他真能和她一起去看城门外的雪,没准他就真的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