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雅文化投资集团总部顶层，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楚韵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工作场所，不如说是一个扭曲的私人艺术馆。昂贵的抽象油画、造型怪诞的雕塑、整面墙的博古架上陈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一些形态诡异的面具、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昆虫标本、甚至还有几件看起来像是……经过处理的动物骨骼。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香水、雪茄烟气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冰冷气味。

当张月带着几名便衣刑警推开那扇沉重的红木门时，楚韵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紫色丝绒长裙，勾勒出保养得宜的身材，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优雅，仿佛只是在欣赏夜景。

“楚韵女士，市局刑侦总队。”张月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你涉嫌与‘孤芳自赏’小区恶性凶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楚韵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保养得很好，看不出近五十的年纪，但眼角的细纹和微微下垂的嘴角透露出岁月的痕迹。她的妆容精致，眼神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愠怒。她的目光扫过张月等人，像在看几件不值一提的劣质商品。

“协助调查？”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属于上位者的慵懒腔调，尾音微微上扬，充满了讽刺，“张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对象？我楚韵，会跟那种肮脏的、发生在贫民窟地下车库的凶杀案有关？”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映着窗外冰冷的灯光。

“是不是搞错，调查自有公断。”张月不为所动，上前一步，出示了逮捕令，“现在，请跟我们走。”

楚韵脸上的优雅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盯着那张逮捕令，眼神阴沉下来：“你们有什么证据？就凭那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还是凭我名下刚好有一套在孤芳自赏的闲置房产？那是投资！懂吗？警官！”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利，“你们这样贸然闯进一个守法公民、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办公室，造成的名誉损失，你们承担得起吗？”

“承担不起的，是法律的制裁。”张月的声音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锋，“带走！”

两名刑警上前。楚韵猛地将手中的红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猩红的液体和破碎的玻璃渣瞬间四溅！

“别碰我！”她尖叫道，脸上优雅尽失，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抗拒和一种被触碰到底线的狂怒，“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动我的后果吗？！给我叫律师！立刻！马上！”

挣扎是徒劳的。冰冷的手铐最终还是铐上了她那保养得极其细腻、涂抹着昂贵护手霜的手腕。楚韵被强行带离她奢华扭曲的王国，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失控的慌乱。在她被带出办公室门的瞬间，她猛地回头，死死盯了张月一眼，那眼神怨毒、疯狂，像淬了毒的针，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张月面无表情地迎视着，直到楚韵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愤怒和一丝寒意，目光扫过这间充满诡异气息的办公室。

“搜！所有角落！纸质文件、电子设备、可疑物品，一件不许放过！技术科的人到了没有？重点检查她的私人电脑和加密存储设备！”张月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宋卫迟带着技术人员迅速行动起来。灯光下，那些扭曲的艺术品投下更加怪诞的影子。

* * *

市局刑侦总队，审讯室。

灯光惨白，空气凝滞。楚韵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上的铐子闪着寒光。她昂贵的丝绒长裙与这环境格格不入，脸上的妆容因为之前的挣扎和汗水显得有些斑驳，但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眼神里燃烧着屈辱的怒火和一种顽固的倨傲。她的律师，一个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坐在她旁边，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坐在对面的齐千礽和张月。

“楚女士，案发当晚，也就是昨天凌晨1点到3点，你在哪里？”齐千礽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一台精准的机器。

“在家睡觉。”楚韵回答得很快，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的管家和私人助理可以作证。我的别墅有完善的安保监控，需要我提供吗？”

“我们会核实。”齐千礽点头，目光锐利，“那么，你认识何宏宇吗？”

楚韵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如常，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何宏宇？谁？没听说过。”她微微蹙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一个流浪歌手，在西城区地下通道C7出口唱歌，右脸有严重的陈旧性烫伤疤痕。”张月补充道，目光紧紧盯着楚韵的眼睛，“有人目击你近期多次去找过他。开着你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