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底下,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切割完美的水晶立方体。在楼道昏暗光线的折射下,它散发着冰冷而纯粹的光芒。
水晶立方体的内部,一根深栗色的发丝,正孤零零地盘卧在纯净的立方空间底部。
立方体的侧面,那行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激光蚀刻字母,在幽光中如同恶魔的烙印:
**Jiang Yi.**
嗡——
江以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身体软软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他来了!他就在门外!他知道她在这里!
那个完美的、危险的、披着人皮的魔鬼!
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睡衣,将寒意源源不断地注入江以的身体。她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的颤抖。目光死死钉在门缝下那个幽光闪烁的水晶立方体上,那根深栗色的发丝,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透明的囚笼里,嘲笑着她的恐惧。
**Jiang Yi.**
那行蚀刻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他就在外面!他看着她!他知道她所有的恐惧和无助!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江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远离那扇象征着死亡威胁的门。她抓起被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冰冷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滑动、颤抖,寻找着那个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的名字。
齐千礽!
电话拨出去,忙音!再拨,还是忙音!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恐惧如同实质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窒息。
“接电话……求你……齐千礽……”她无声地嘶喊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无助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该怎么办?躲起来?报警?可万一警察还没到,他就……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她的瞬间——
嗡!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不是齐千礽的来电。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江以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陆之初。**
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固执地响着,一声,又一声,如同催命的丧钟。每一次震动,都像电流般窜过江以紧绷的神经。
接?还是不接?
齐千礽严厉的警告在耳边轰鸣:“离那个陆之初远点!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别理他,别回应!”
可是……不接,他会做什么?他会不会像刚才按门铃一样,用更疯狂的方式逼迫她?那个水晶立方体就在门外,像一个无声的威胁!
铃声持续着,带着一种病态的、不容拒绝的执着。
江以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好奇心在激烈交战。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冷汗浸湿了指尖。
最终,对未知威胁的恐惧压倒了理智的警告。她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颤抖地贴在耳边,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
只有极其细微的、稳定的呼吸声传来,隔着冰冷的电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仿佛对方就贴着她的耳朵在呼吸。
江以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一个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沙哑磁性的声音响起,如同大提琴在幽暗的房间里奏响:
“江以。”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攫住了江以所有的感官。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感?与门外那个疯狂按铃、塞进水晶瓶的阴森形象判若两人。
“……”江以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吓到你了?”陆之初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很轻,却清晰地传了过来,“我很抱歉。门铃……不是我按的。那个东西,也不是我放的。”
不是他?
江以猛地一怔,混乱的思绪被这句话短暂地劈开一道缝隙。不是他?那会是谁?那个水晶瓶明明是他的!那根头发也是他的!
“我只是……看到了。”陆之初的声音继续传来,语速不快,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你门口,放下那个东西,然后……疯狂地按门铃。我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江以的心猛地一沉。这借口太拙劣了!深更半夜,他怎么会“刚好路过”她家楼下?这分明是监视!是赤裸裸的宣告!
“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知道你被吓坏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关切,“我很担心。所以……打了这个电话。”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别怕,江以。那个人已经被我……请走了。至少今晚,他不会再来了。”